“虚无魂吞兽?”梁言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他修炼至今,还真的从未听说过。
寿文石低头品了一口清茶,淡淡道:“此兽的来历,也是我从当年的师门中偶然得知,后来我不幸落入此地,经过五百年的调查,才最终确认了我的猜测。”
“虚无魂吞兽的实力极强,即便在九幽之中,也是排得上号的存在,但它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浑浑噩噩的休眠之中,行动全靠本能,始终在无止境的吞噬。”
眼见寿文石言之凿凿,梁言也不由得认真了起来,心里暗暗忖道:“莫非此人不是疯子,所说都是真的?”
他想了一会,忽然问道:“既然你说这虚无魂吞兽的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浑浑噩噩的休眠之中,行动全靠本能,那它为何会跨越阴阳两界,将我等摄入腹中?”
“这个就要从头说起了。”
寿文石又抿了一口清茶,呵呵笑道:“上万年前,这只虚无魂吞兽不知如何阴差阳错,居然误食了一颗先天道果。这先天道果虽然是传说中的天材地宝,每一种都极其珍贵,但那是对修士而言。”
“而虚无魂吞兽自身的属性和这先天道果完全不符,可以说这枚道果非但对其没有任何好处,反而是最致命的毒药。”
“自从吞下先天道果之后,这只虚无魂吞兽无时无刻不在与其抗衡,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一处战场。但先天道果神力太强,虚无魂吞兽拿它没有任何办法,此消彼长之下,实力逐渐倒退,心性也渐渐发狂。”
“发狂之下的虚无魂吞兽,奴役了九幽之下的好几位鬼司,强迫他们跨越阴阳两界,大量搜捕修士供它吞噬,以此来维持实力,好与体内的那颗先天道果相抗衡。”
梁言听他一口气说到这里,眼中的怀疑之色渐渐消退,最起码他没有从对方的话中找到明显的破绽。
“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就解释了阴冥鬼司为何会跨界抓人,以及他们这些来自人族大陆不同地界的修士,为何会被丢入同一个地方。”
想到这里,梁言又道:“寿盟主所说的内容,当真惊世骇俗,不过梁某还有一个疑问,既然我等都被虚无魂吞兽当做食物的话,那为何还能好好的活到现在?”
“哈哈!”寿文石干笑了两声,淡淡道:“梁盟主也太看得起我等了,严格来说,我们还算不上它的食物,真正的‘食物’早在进入此地的一瞬间,就已经被它彻底吞噬了精元。”
“什么?!”梁言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嘿嘿,想必梁盟主进阶金丹之后,或多或少,也有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吧?”
“不错,的确有一股若有如无的感觉,让梁某如芒在背。”梁言点头承认道。
“那就是了,其实我等都是它豢养的牲畜,之所以还未被宰杀,那是因为还没有达到它的标准。”寿文石有些无奈地说道:“一旦你的修为达到某个特定的境界,这头虚无魂吞兽就会来收割你的一身精血。”
梁言听到这里,瞬间回想起了谷之雨所在的竹林中,那片诡异的“杀人灰雾”。
当时狂狮盟的三位狮王,也是不慎被卷入灰雾,仅仅只用了一个呼吸的功夫,就被抽干了浑身精血,成为三具干尸。
那个场景太过骇然,梁言到现在还未曾忘记。
而且谷之雨也曾经说过,他突破到金丹巅峰之后,这片诡异的“杀人灰雾”就出现了,以他的修为境界和剑修神通,居然也斗之不过,只能躲在仙玉和剑阵的庇护之中,至今还不敢出来。
“看来那‘杀人灰雾’,就是这虚无魂吞兽用来收割修士精血的手段。”
两相对照之下,梁言已经对寿文石所说的内容信了七八分。
此时寿文石又缓缓开口道:“众所周知,整个冥狱之中都没有达到通玄境以上的修士。其实并非没有,而是但凡达到这个境界的修士,都被这只虚无魂吞兽给直接消化了,只有我们这些实力不够的,才能侥幸活下来。”
尽管已经有所猜测,但梁言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按照阁下所说,整个冥狱都是一处修罗场,我等只要留在此处,早晚免不了被吞噬的下场?”
“不错!”寿文石点了点头:“修为越高越容易被它所发现,我五百年前进阶金丹,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才一直压制修为,再也不敢突破了。”
他这番话说完,梁言没有再接话,而是低头沉默了起来。
显然寿文石所说的内容太过震撼,他还需要时间好好消化消化。
两人一时无话,各自沉默了一会,梁言才抬起头来,又问道:“阁下既然主动来告诉我这些,应该不是出于无聊吧,你说有办法逃出冥狱,不知究竟是何办法?”
寿文石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梁道友别急,我先问你一个问题,这虚无魂吞兽明明是九幽之下的怪物,为何在它腹中还能有仙石这样的东西存在?”
“这”
梁言犹豫了一会,尽管他早就从谷之雨那里知道了仙石的来源,但此刻却不想多说,反顺着他的问题问道:“对啊,按理来说,这里应该死气弥漫,怎么会有仙石的存在?”
寿文石笑道:“不仅仅是仙石,这里的山川地貌,江河湖海,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由那颗先天道果演化而来。也正是因为这颗先天道果的存在,我们人族修士才能在此存活。”
“那先天道果融入这片空间,创造出了我们周围的所有环境,而它的灵气又催生出了六块仙玉,这六块仙玉便是冥狱中所有仙石矿脉的源头。”
梁言听到这里,心中一阵恍然,这寿文石所说的内容,和谷之雨的发现不谋而合,而且比他师伯所知道的更全面,更深入。
到了此时,梁言已经对眼前的这位千鸟盟盟主没有任何怀疑,他向着对方拱了拱手,接着问道:
“多谢阁下解惑,不过寿盟主还是没说,究竟要如何逃出冥狱?”
“很简单!想要逃出冥狱,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
这次寿文石没有再卖关子,他盯着梁言的双眼,一字一顿地答道:
“找到这颗先天道果!”
梁言听得微微一愣,还不等他继续发问,寿文石便已经开口解释道:
“先天道果只是一个统称,比如圣佛云果、九天寒晶果、碧落黄泉果,其中蕴含的大道法则各不相同。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这颗先天道果,但它既然能演化空间,创造出这片天地,那寿某大胆猜测,这应该是一颗蕴含空间之力的先天道果!”
“空间之力!”
梁言瞬间明白了寿文石的意思,想要逃出此界,唯有极其强大的空间之力才行。那先天道果中蕴含的神力,既然能和虚无魂吞兽相抗衡,那也就有可能帮他们从这里逃出生天。
“这的确是一个办法”
梁言沉吟了片刻,又道:“只是冥狱如此之大,我们想要找到这颗先天道果,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寿盟主在冥狱待的时间最长,难道有什么线索吗?”
寿文石听后,呵呵一笑道:“先天道果虽然踪迹难寻,但它衍生出来的六块仙玉,却是有迹可循。据我所知,只要凑齐六块仙玉,便能找到这先天道果的所在!”
“哦?那这六块仙玉的下落,阁下已经有眉目了?”
梁言的眼皮不经意地跳动了一下,因为他自己就知道其中一块仙玉的下落,但此时此刻还不想主动说出来。
寿文石的脸色忽然变得认真起来,他看着梁言,缓缓道:“这也就是为何我今日要来找你的原因,其实我们四大盟的主城之中,都各自藏有一枚仙玉!”
“什么?!”
梁言这次是真的有些震惊了,要知道他接任飞星盟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星河宫的宝库都搜了个便,但是绝对没有看到什么仙玉。
“嘿嘿,梁盟主不必惊讶。其实此事我们四大盟的盟主都知道,只不过你接任盟主的时间最短,而且手段有些特殊,这才对此一无所知。”
寿文石看了他一眼,嘿嘿笑道。
梁言自然知道寿文石指的是什么,其他盟的盟主之位,都是前代老盟主临死之际传位过来的,肯定连同仙玉的秘密一并告知了。
但他梁言不同,他是直接杀了孟起白,然后自己取而代之,所以并没有传承仙玉的秘密。
这种话寿文石只能点到为止,让梁言明白就好。
“根据我们四大盟的传承习惯,这仙玉并非放在宝库之中,而是存放于历代盟主的祠堂之中。梁盟主不妨去祠堂看看,或许会有意外收获。”寿文石满脸笑意地说道。
梁言点了点头道:“好,我会去看看的。不过就算如此,把我们四大盟的仙玉加起来,也只有四块,还差着两块呢?”
“关于另外两块仙玉,其中一块我已经有了线索。这次来见梁盟主,就是想邀请你加入同盟,共同凑齐六块仙玉,然后一起逃出冥狱。”寿文石淡淡道。
“哦?你找到的这块仙玉,究竟在什么地方,可以透露一二吗?”
“具体我不能多说,只能告诉你是在一头实力极强的冥兽附近,须得我们联手才能有胜算。如果梁盟主想了解更多,不妨在下个月初十,到宁罗山一趟,届时我还有几个朋友给你引见引见。”
听他说是在一头实力极强的冥兽附近,梁言瞬间就判断出,这寿文石找到的仙玉,应该不是谷之雨手中的那一块。
只不过他口中所说的“朋友”,倒是让梁言有些意外。
“阁下所说的朋友,是指聂子明和项安吗?”
“呵呵,难道梁盟主以为,整个冥狱真的就只有我们这四个金丹修士吗?”寿文石神秘一笑道:“冥狱中的老不死多着呢,只不过这些年都压制了修为罢了。”
梁言听后,忽然就想到了被困在竹林中的师伯谷之雨。
寿文石此刻又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老夫是最想逃出冥狱之人,毕竟我困在金丹期都五百年了,眼看大限将至,突破是死,不突破也是死。唯有逃出冥狱,才有一线生机”
梁言见他神情萧索,多多少少也能理解寿文石此刻的心情。
哪一个修道之人甘于坐化?更何况是在这种憋屈的环境下,被逼得无法突破,最终走到自己寿元的尽头。
“寿盟主今日一席话,解开了困扰梁某多年的谜团,实在是感激不尽。下个月初十,梁某必定会准时赴约!”
“好!”
寿文石脸色一喜,站起身来冲着他一抱拳道:“下月初十,宁罗山上,恭候大驾!”
梁言亦是笑着起身,向他还了一礼,然后目送此人掐诀飞遁,化作一道白光离开了星河宫。
寿文石走后不久,梁言的脸色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没有丝毫耽误,直接身形一转,人便冲着星河宫的盟主祠堂飞去。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梁言就来到了一座富丽堂皇、恢弘大气的宫殿门外。
这里存放着星河宫历任盟主的牌位,是整个飞星盟最庄严的地方,周围有阵法隔绝,平时根本不让任何人靠近。
当然,这个规矩是对普通修士而言,梁言身为飞星盟的盟主,自然不必遵守。
他直接推开了那扇黑色的大门,向着宫殿深处走去。
只见那里悬空漂浮着二十几盏油灯,每一盏油灯的下方都挂着一个名字,孟起白也赫然在列。
不过梁言在意的不是这个,他目中蓝色灵光涌现,在寂静的大厅中左右扫视。
片刻之后,他眼神一亮,走到了牌位的后方。
那里挂着一幅图画,画上是漫天星辰,与飞星盟的旗帜一模一样。
梁言抬手打出一道法诀融入那图画之中,下一刻,只听一阵低沉的响声,那图画后面的墙壁轰然裂开,露出一条羊肠小道。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灵气,从这小道中弥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