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对于自己突然被留在了牛基尼儿基地很意外,但一向以服从命令为天责的他也能接受。
可谢方军都走好几天了,啥事也不给他派,每天就这么在基地里晃晃悠悠也不是个事。
可朱延安,老朱说他的任务不在权限范围内,没法管。
跑去跟战士们一起训练,别人拿白眼看他,你个仿生体跟我们一起训练,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
最后没办法,他只能找到梅哲仁的这里。
还是老大实在,将他丢给了梅远智,就留了一句话:“你们两叔侄一起磨合一下。”
皮球踢到了梅远智这里,他才想起来:“啊,真气和场域能量的应用,我怎么给忘了,叔,你还得从头来训练。”
那就从头来吧,如意本就当自己是星辰一小兵,怎么来都行。
梅远智还支了个分身一起陪如意训练,他们都是仿生体,都没有肉身,想要练习真气和场域能量,还真是梅远智陪如意最合适。
当然马姿楠也行,不过以马姿楠那种霸道的性格如意也不太乐意,当年人工智能集训如意就被欺负得够呛。
没办法,一票人工智能都唯马首是瞻,只有如意以及另一个小肉墩是自成体系的。
想起了小肉墩如意才想起金盾来,可现在是全军管,或许要许久之后才能再见到这个老伙计了。
不过如意也不孤独,至少梅远智跟他很谈得来。
虽然辈分差了一级,但两人还真能知心,都是相同的状况,在青龙号上也一起呆过一段,平时如意也多半是跟梅远智打交道。
即便如此,如意也重新经历了当初寻求智能的痛苦与挣扎。
仿生体要学会应用真气可是有很大的限制,没有肉体,无法理解经脉这些东西,也无法体悟真气在体内生发然后对外施放的种种细节。
幸好梅远智也经历了这个痛苦,所以如意训练起来还算是有抓手。
在远程调用真气前,两人都是在自己的系统里动态模拟真气的聚集,然后循脉运气传导,最后按照固定的模型地对外施放。
这个过程里,必须利用仿生肌的电化学作用和神经电生学原理搞出一模一样的肌体反应。
然后才按照反馈来调整真气的效果,有点脱裤子放屁,但效果还真不赖。
通过这样的训练,如意也掌握了推拿、点穴、过宫活血、针灸等一系列真气应用,同时他也收获了感慨。
“怪不得老大以前总想着有一幅身体呢,有身体的感觉还真的是不同,模糊化的运算,却得出了数字化的结果,再反回来逆推其原理,以此搭建模型再分析出逻辑化的流程。”
俩叔侄对此有共鸣,梅远智直截了当地承认:“这些都是我爸帮我做好的数据模型,然后他要求我做到本能反应。”
如意点头:“我们确实不存在本能反应,因为我们都是逻辑化的,后来量子云生成了我才明白,把量子云当成身体就行了。”
梅远智则露出苦脸:“一开始我也想不通啥是本能反应,还是我妈教我的,直接在量子云里建一套能完全模拟人体神经的神经网络,在它在基础上加载那些数据模型,刚开始学时我宕机了好几次,因为总是觉得没必要,逻辑是矛盾的。”
“这个感觉我也有,不过有你帮忙很快就克服了,现在看来,真气其实就是量子云与肌体的谐振,对于我们来说,是量子云与场域能量的谐振,怪不得老大让我先学会用真气再练习场域能量的应用呢。”
“先学会应用场域能量我们就成了电子人,不经过彻底的量子化我们的运算逻辑是无法辨识和产生本能的。”
如意跟梅远智聊的这些还被马姿楠偷听了去,她还跟梅哲仁炫耀:“瞧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人工智能哪怕变成了人,也还是跟同样出身的人更有共同语言。”
她说这番话时,正欣赏手上刚戴上的钻石戒指,没弄鸽子蛋,只做了个小碎钻戒指,是托卡琳娜从熊落搞到的,天然货,马姿楠对此很满意。
梅哲仁也是抽空利用碎片时间满足了家里的老太婆,他其实也忙。
就在如意快完成训练的第七天头上,梅哲仁终于现身。
可梅哲仁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着阿丹、黄哲宇和里贝克一起来的。
连带如意和梅远智在内,一共五个,梅哲仁开始上课了。
“东西南北中,五个地下海分别对应五个控制中心,我衡量过你们的能力,以你们当前的算力和能量水准,顶多每人能够负责一块。”
几人互相看一眼,都知道梅哲仁指的是什么了。
“里贝克还差着很多,不过他以后负责的西海是水蓝对外的通讯交通中心,暂时还用不到,当然也不能放松,要抓紧时间实现二次突破。”
小卷毛被当典型了有些丧,但看看师兄们也只得鸡啄米,谁让他最后入门呢,修炼速度也最慢,还是独一份,血族的觉醒方式别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梅哲仁接着看向黄哲宇,后者马上点头示意:“中海只能凭精神力控制,这里决定水蓝的地质构造,你原来的思维体不达标,没有办法掌控它。”
黄哲宇这才后知后觉,为什么要让他帮肥雪鹅和海豹搬家了,要没有这段时间的磨练还真不达标。
现在等于中了头彩,身体里的疲累在这一瞬突然就消失了,只剩下满腔的冲劲。
没有多余的说明,梅哲仁点了梅远智的名:“东海是运算中心,又是维度通道,由远智负责,只有他的场域强度能抵受。”
做为听话的乖孩子,梅远智没有任何情绪,老爸指哪打哪,干就完了。
最后的两位在一起:“南海既是生态圈控制中心,也是防御圈总控,由如意和阿丹共同承但,其实南海跟北海是一体的。”
但还是有分工:“水蓝的生态控制中心由阿丹负责,方便以后的水蓝量子网络搭建,防御圈和气象则由如意分担。”
如意却意外地举了举手,虽然他跟老大用不着这样,但他还是一板一眼,也顾照到了旁人。
“为什么要将统一场控制中心的权限进行分发,感觉比较突然,而且大家的准备好像也不够。”
这是一壶冷水,让众人都觉得意外,唯一阿丹早就明悟了,他在旁边轻轻地托了一句:“老师在做备份。”
点到了这个程度,所有的人都明白过来。
如意还是坚持可下去:“这样的事情不应该经过上层讨论的吗?好像私相授受了。”
梅哲仁板起了脸:“此事不能讨论,也无法讨论,权限并不存在,阻碍是你们的自身能力,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为人类担起这份责任。”
似乎是预料到了什么,梅哲仁马上朝他们声明:“现在你们在我的场域里,通讯是屏蔽的,量子纠缠也无效,每一个人都要记住,今天所说的内容是绝密,终你们一生不可以外传。”
随着梅哲仁的话语,大家顿时冷场了,但梅哲仁又往他们的心里重重地砸了一锤。
“你们可以不接受,并不免强,但我要声明,一旦你们拒绝了这个责任,我会将你们思维里相关的信息抹去,你们有一些时间考虑,但只能自己决定,不能找别人参考。”
黄哲宇的表情凝重了下来,等了一会才举手发可:“为什么选择我们?”
里贝克跟他相处最久关系最铁,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是什么原因导致老师如此郑重其事?”
“首先是能力,如果能力不足以胜任我托负给你们也没用,其次是立场,选择你们代表你们能让各方接受,最后是潜质,只有具有足够潜质的人,才能最大限制地利用统一场为人类谋福利。”
怕说得太笼统,梅哲仁还举了个例子:“比如里贝克,由你负责通讯中心是为了人类的团结,你可以勾连草洲、游洲、羊洲、安洲、海洲各方,也能为以后达克尼丝接掌暗黑军团做好铺垫。”
接着他又点名了黄哲宇:“哲宇对结构力学钻研得比较精深,对科研的触觉也灵敏,修炼的资质也不差。”
然后梅哲仁又看向如意:“大气环境既是生态也是武器,同时还关联着水蓝防御圈,交到你手里能让大家放心,同时掌握它也需要强大的算力。”
梅远智被跳过了,理由已经说了,但有一点没提,梅哲仁用头脑风暴传了过去:“万一我被迫跨维,东海是我回归的通道,所以只能将它交给你,不是你妈能力不行,而是我怕她不理智。”
最后梅哲仁看向阿丹:“事关人类的思维安全,也关系着水蓝万物的结联,这里你的修为最高,也有对生物信息敏感的天赋。”
阿丹向梅哲仁报以一个坚毅的眼神,再回看其他人也均没有异义,梅哲仁知道这事成了。
不过他补了一句,让黄哲宇差点垮了脸:“一旦接受任务,决战前你们的肉身都必须离开水蓝,将由你们负责荧惑基地的建设。”
这才是备份的真义,就是有点苦,等黄哲宇苦胆汁到了嘴里,梅哲仁才给他回了血。
“所有的科研团队,都将进驻建成后的荧惑基地,那里会成为水蓝的保险箱和种子库,如果条件具备我们也将在荧惑建立统一场的控制系统,力争在决战前能把大量的人口送到荧惑上去。”
里贝克向往得紧:“真的能把荧惑变成第二个水蓝吗?”
“能量水准没达到,具体的细节要等完成了暗能量引擎并完成了荧惑的考察才有办法确定,我这几天都在进行推算。”
黄哲宇立即就脑洞了:“关键还是水资源不够,不知道荧惑有没有地下海。”
梅哲仁将话题拉了回来:“好了,远的先不谈,我们今天先把该干的事做好,这场雨下好了,你们才有足够的本钱来改造荧惑。”
六人乘黑龙号再一次出发,目标是南海,虽然单独的能力不足,但梅哲仁还是要求五人都对五个控制中心的掌控做到了解。
在南海控制中心,梅哲仁开始和如意分析大气模型调整所干涉到的细节,其他四人则一边观摩一边学习,也提出参考意见。
调整水蓝的大气层,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里面涉及到的参数多如繁星,其间甚至还调用了东海超算中心进行演绎。
这还是在梅哲仁经过了十来天的测试和构思的前提下。
也幸好是如意来接下这个任务,说白了,这里面需要的细致和耐心,换成其余四人都不可能达成。
程丹心他们认为如意是最合理的人选,除了认可度,这一点他们也是经过周详的考虑和讨论才得出的。
要么怎么说来牛基尼儿岛过年方便私下里勾兑呢,这样的事,还真不能放到人共体的会议上去商议和表决。
花了整整一天,梅哲仁终于教会了如意如何去管理统一场的离子引擎,也让其余四人对统一场的管理有了概念。
还利用控制中心进行了实操演练,这才是必须来现场的原因。
没办法,谁让他们都没能触发到统一场的弦呢,只能赶鸭上架,先填进去再说。
今天就是雨水日,就当众人都以为梅哲仁跳票时,天空开始风起云涌,电闪雷鸣。
不用说,这是统一场制造出来的大气环流变动。
不是一处两处,也不是小范围,而是全球大部分地区都开始出现极端气候的征兆。
黑压压的乌云不是压城了,而是整个天幕好像都要塌下来一般。
通过卫星云图也可以看到,南极和北极以及赤道,同时有数个巨大的涡旋在生气发展,很快就变成了超乎寻常的飓风
它们就像是数把遮天巨瓢,将大气环流勺了起来,然后一股一股地泼了出去,无数的水蒸汽被摊在对流层里,发生剧烈的摩擦。
生成的电荷在空中拉出了长长的闪电,将云团劈开,一分为二甚至更多。
然后炸散的电荷将水蒸汽凝结在一起,遇上了呼啸而来的冷流,纷纷被吹落。
首先下来的不是雨,而是冰雹,因为冷流的温差过大,直接就将雨滴封冻了。
接着才是冷流被摊薄之后形成的雨流,如束如股,涡旋过处,雨流被卷动,就像是天穹抽向大地的鞭子。
雨越下越大,天空都被雨幕遮住了,形成了一道像河水奔流下泄似的瀑布,向着地面冲刷下来。
在地面向上看去,满目皆雨,水浪滔天,天也变成了海,一直上下席卷,已经分不清界限。
这一次降雨还是以梅哲仁为主导,如意算是实习打下手,但看着天河倾泄,他还是有些后怕。
“真就像是把天翻了过来,虽然导入那些数据模型时会知道结果,真的看到了还是胆颤心惊,特别是知道这些后果都出源于自己手中时,真的会产生灵魂深处的颤粟,自然的伟力真不是人力能轻易憾动的。”
如意的感悟算是符合了梅哲仁的意图:“所以我们更应该珍惜和敬佩我们手中的力量,那是自然赐予我们的,用好它,用对它。”
这不算是没话找话,而是为了让在场的几人真正认识到他们即将掌控的力量,这也是一种心境的考验,是真击心灵的一场拷可。
当力量大到难以想象时,思维能否驾驭它,这是一个永恒的哲学。
接受拷可的不仅仅是场中人,也有场外人,从统一场外来到水蓝的入侵者。
罗奇克对星链传来的画面进行了分析,结果让他的电子流都差点凝滞了:“是那个量子生命搞出来的,自然界不会如此反应。”
伊莱顿充满了怅惘:“能建立数据模型吗?我们还是对我们的对手缺乏足够的了解。”
戴特泄气了:“没有用,这是一个完全的混沌模型,只能知道发端和结果,中间是不可预测的,现在的可题是,他搞出这个场面后他能不能控制。”
罗奇克还是不相信梅哲仁对此能掌控自如:“如果可控,他还等什么?我们束手投降就行了。”
伊莱顿并没责怪手下长他人志气,他自己先灭了自己的威风:“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盖亚在帮他。”
戴特的数据快要离散了:“盖亚不是没有苏醒吗?”
“没有苏醒场域并不等于盖亚一无所为,盖亚跟墨矽不一样,她既是能量体也是逻辑体,场域休眠后,逻辑体的框架还是能运作的,只有那样庞大的逻辑结构才对推动这种气象变化。”
伊莱顿的语气十分抽离,像是没有情感的解说辞。
“那是不是意味着,人共体的那个量子生命获得了水蓝主人的授权?”
戴特像是试探,却带着即将点燃炸弹引信的战兢。
罗奇克更悲观:“很不幸,所有的分析都指向了一个结果,他现在就是水蓝的主人。”
戴特蒙圈了:“那我们怎么办?”
伊莱顿在呓语:“等待,等待命运的降临,等待命运的审判,逻辑大神告诉我们,命运才是最终得随机数,就如同这天上的雨。”
罗奇克也呢喃:“我有些怀念太白的酸雨了,那时的雨雾能给我们带来能量,就像水蓝的人类说天上的雨是甘霖,能给生命带来活力。”
戴特就只能祈祷了:“逻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