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坡的背风面,猎人们找到了一处宿营地,准备休整一晚再进森林,森林的夜晚是猎人们最不愿意行动的时间,只有呆在原地等待天亮才是最安全的办法。
第二天一早,队伍迎着铺面而来的潮湿步入了森林......
无数白色的伞絮从空中飘荡而下,在这几乎被参天巨木遮盖掉光的地方,这些白色的精灵像是从那幽暗的穹顶凭空生出又徐徐落下似的,给这危机重生黑沼森林增添了一丝美意。
原始森林,对于人类来说,不管是在什么样的世界里,都是充满神秘和梦幻的地方。
无数树身斑驳的参天巨木撑起了整个森林的空间,在那遮天的树冠之下,其它喜光植物用难以形容的柔韧,任意将身躯扭曲成奇怪的姿态,只为从遮天树冠的缝隙处捕捉那些遗漏的光辉。
而这种层层补位的生长习性,将整个下层区域变成了一个终年幽暗的地带,偶尔的一点光芒反而成了生活在下层区间的动植物所避之不及的东西,所以,有光的地方就是希望,这句话放在这里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各种不知名的虫鸣声交相回荡,传递着生机的讯息,而间或响起动物的咆哮哀鸣,则透露着暗藏的杀机。
搜寻的队伍在谨慎地缓慢前进,森林每天都在变化,埃弗森只能对照着一些象征性比较强的巨树和沼泽地来勉强判断方向,单兵装甲良好的调节系统让他根本不用理会森林中的湿冷和蚊虫,可以专心地为整个队伍指明方向。
“贝拉,别跑远,注意安全!”帕特玛对在树上欢快跳跃的贝拉喊道。
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贝拉的身份,也就不需要再伪装了,恢复了本来面目的贝拉在森林里灵活无比,四肢尖锐的利爪可以很轻松地在纵横交错的树枝间辗转腾挪,在这幽暗的环境下,她那双锐目中闪着金色的光泽,急跳动中拖出两道细长的金色光带。
“这你就多虑了,豹人在这片森林中可是靠近食物链顶端的物种,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它们几乎绝迹,但只要有豹人的地方,其它动物基本是会退避三舍的。”女猎人看着贝拉若隐若现的身影说道。
“你们好像很熟悉这里的环境。”帕特玛一路上见周围的猎人们非常熟练地排除掉很多暗藏的植物陷阱,不禁说道。
“一万钻晶可是很诱人的,会吸引很大一批亡命徒来这里寻找,我们也只是曾经的其中一小部分而已,”女猎人依然微笑地看着贝拉的身影,言语中已经说明她们曾经进入过这里,“你们是怎么找到她的?”
“劝你们最好别动歪心思。”一旁的亚瑟警告道。
“呵呵,小朋友别动气嘛,姐姐只是在说过去的事情而已,现在我们是同伴,同伴可是要相互信任的哦。”女猎人狡黠地对亚瑟抛了个媚眼笑道。
“她是我女儿!”帕特玛很严肃地盯着女猎人的眼睛说道,意思再明显不过,你若动她,不死不休!
女猎人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着跟帕特玛擦身而过,到前面开路的猎人们那里去了。
“放心,我们钢铁猎人团虽然就这几十个人,但我们把信誉是看得很重的,既然答应了你们不再找豹人的麻烦就一定遵守诺言!”和埃弗森走在前面的洪烈回过头笑着对帕特玛说道。
帕特玛勉强回了个不算太难看的笑,心中不屑,信誉?等这次任务完成再看你们的信誉值不值钱,现在光凭嘴说,呵呵......
埃弗森也早就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微微侧头瞟了一眼,没说什么,继续对照着地图前行。
......
猎人毕竟是猎人,凭借着丰富无比的经验,队伍避开了很多隐藏在树叶下的暗窟,那些暗窟,大的有一人粗细,小的也有一条腿那么粗,只要有人或动物不小心踏进去,充斥在里面的泥浆会紧紧地把脚吸住,而那看着只能容纳一条腿的暗窟则会随着困住的生物体积而蠕动扩展,直至将整个身体吞没,可怕之极。
地面密布着常年堆积的树叶,帕特玛仔细观察现,负责探路的猎人们会对那些颜色暗,而且有着微小凸起的地方反复用长树枝试探,几乎百分之九十会现暗窟,然后将长枝插入做标记,负责警戒的猎人们则很自然地避开这些标记处,配合十分娴熟。
抛开之前的不愉快,帕特玛对这支猎人团还是很佩服的,只是......钢铁猎人团?好普通的名字!
“呃......这一觉睡得好饱啊……”
一个慵懒的声音在帕特玛的脑海中响起。
“你醒了?恢复得怎么样?”帕特玛默语道。
“别提了,恢复度比以前慢了五倍。”易洋郁闷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帕特玛一怔。
走在他身边的安吉拉现了他的异样,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哪知道,你难道没现?”易洋问道。
“这两天身体太累了,没有修炼。”帕特玛不好意思地说道。
“切,你是因为有了我才偷懒的吧,”易洋撇嘴说道,“不过也不完全是坏事,我现意念控制力反而强了不少,当时没太注意,现在回想一下,用那种精神力控制意念能量确实很顺畅。”
经他这么一说,帕特玛确实觉得当时控制意念骨虫的时候很是得心应手,如果把以前的控制力用娴熟来形容的话,那当时的操作就可以说是随心所欲,战斗起来畅快无比。
“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像是把精神能量提纯了,现在我感觉自己纯净得像是初生的婴儿。”易洋自得地说道,一眼看到大屏幕,“咦?这是哪啊,看起来挺好玩的样子,我能出去不?那我出来了啊!”
“......”
帕特玛还没反应过来,一丝暖光从吊坠中飘出,渐渐膨胀成人形浮在半空中。
“哎?你......”
帕特玛满头冷汗地指着他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安吉拉见帕特玛奇怪的举动,疑惑地问道。
亚瑟走在他们前面,听见安吉拉的声音,回过头看着他俩,顺着帕特玛僵在空中的手看去,见贝拉在一根树枝上倒吊着冲他们开心地笑着。
“呃......没事。”帕特玛见他们根本没现易洋就飘在眼前,再看前面走着的猎人团几个头目,也没有任何异常,顿时放心了下来。
安吉拉显然不准备放弃,一副你到底在干嘛的眼神继续盯着他,盯得帕特玛心里一阵毛,从刚才就现他低着头表情变换,肯定是有什么事瞒着大家,还有在髓源洞穴时也一样。
“对了,你在髓源洞穴的时候不是说,回来之后有件事要告诉我们吗,什么事?”安吉拉随口问道。
亚瑟一经提醒,顿时来了兴趣,贴上来等着听帕特玛开口。
帕特玛顿时被问住了,抬起头看看易洋,见他点头答应,悄悄在手里聚集了一颗指甲盖大小的意念能量,冲他示意。
易洋领会,一头钻了进去。
帕特玛边走边将手心在怀里展开,安吉拉和亚瑟虽然不明白他要干嘛,但还是靠了过来,用身体挡住猎人们的视线。
只见帕特玛手中的意念能量球慢慢蠕动,缓缓舒展成一只从没见过的昆虫,浑身闪着淡淡的光晕,在这昏暗的森林中格外漂亮。
帕特玛满头黑线,这个蠢货,变这么漂亮不是更容易引人注目嘛!
“你这变的是什么东西!”帕特玛压低声音骂道,这句话是直接说出口的,让安吉拉和亚瑟一阵茫然。
“蝴蝶啊,漂亮吧!”
易洋扇动着翅膀忽忽悠悠的飞到了安吉拉的耳边,钻到了安吉拉的头下面。
而安吉拉就跟见鬼似的身体紧绷,大睁着眼睛僵在了原地,帕特玛担心猎人们现她的异样,搂住她的腰继续前进。
“说...说...说...说话了?”
亚瑟更是不堪,眼睛瞪得老大,指着易洋的那根手指颤抖不已,话都说不完整。
“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咦?安吉拉的这个耳环挺不错的,回头给我家春夏也买一个。”易洋的蝴蝶脑袋探到安吉拉的耳朵边上左看右看。
“你...你认识我?”安吉拉控制住想要打掉它的冲动,僵硬地问道。
“当然,从......”
“别卖关子了!”帕特玛瞪了它一眼,低声说道。
“好吧,我跟你们说啊,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易洋用只有他们几个能听到的声音讲述着他是怎样来到了这里,还有他和帕特玛之间所生的一系列事情,听得安吉拉和亚瑟表情丰富到夸张。
走在他们身后的猎人们见他们三个搂作一团,只当是三个小朋友害怕得抖,相视一笑了之。
“那......”
安吉拉听完之后,红着脸呐呐道。
“没错!”易洋说道。
安吉拉顿时脸红得鲜艳欲滴,挣脱开帕特玛的手躲到了一边。
帕特玛和亚瑟根本不知道他们俩的对话到底什么意思,一脸懵逼。
“她们说的啥?”亚瑟茫然道。
帕特玛则愣愣的摇头,也搞不明白。
......
整整行进了一天,勉强透过树冠的一点点缝隙照射进来的余辉缓缓消失,原本只是昏暗的森林里渐渐变得漆黑。
猎人们停止了前进,围绕着营地开始清理地面和布置防御,几颗长相怪异的树木被伐倒,这种树,主干粗壮,但个头却不到十米,除了树干就再没有其它明显的枝干,所谓的树枝,全是如藤蔓般的枝条,倒垂而下。
伐倒的树被女猎人用意念刃片成好几十张木板平铺在地,将营地周围的暗窟全部覆盖,而那些枝条则被做成了许多陷阱,分布在周围。
猎人们拿出随身的一种粉末,均匀地画了一个圈,将营地囊括在内,然后又在外围生起了六团篝火,既能防御,又能保证营地的温度不至于太冷。
帕特玛唤回贝拉,几人找了一块相对偏干的地面撑起了两顶帐篷,猎人们则分工值守,没有一丝懈怠,不禁让帕特玛他们暗暗点头。
对比一下,帕特玛觉得自己几人反而成了被保护的对象,而真正应该被保护的埃弗森则一直在跟洪烈研究着接下来的行程。
“地图上标示,前面绕过一片沼泽就到了,我建议你们明天就离开吧,后面的路我们可以自己走了,我先前的承诺依然有效。”埃弗森低头说道。
“哦?为什么?”洪烈疑惑地问道。
“我最多只能保护五六个人,你们过不去那片沼泽。”埃弗森认真地说道。
洪烈一怔,明显感觉到埃弗森话语中有一丝无奈和落寞,不再坚持,默默地点了点头。
......
一束带着暖意的光照射在了帕特玛的帐篷上,让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双眼有稍许的刺痛,修炼了一夜,深深体会到了易洋所说的那种精神力质变的奇妙感觉,这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因祸得福?
嘴角带着满意的笑,钻出了帐篷,笑容却顿时僵住了。
猎人们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前只有埃弗森一人负手而立,仰望着那一束穿透黑暗的晨光。
“这是......?”帕特玛朝着埃弗森的背影问道。
“我让他们走了,继续跟着我们只会害他们送命。”埃弗森叹气道。
这时,亚瑟、安吉拉、贝拉也都出了帐篷,看到眼前空空荡荡的营地也是惊讶不已。
贝拉揉着睡眼,嗅了嗅鼻子,一个跳跃,攀上了附近的一颗大树,仰着脖子喝那些附着在叶面的露水。
帕特玛看出埃弗森有话要说,静静地等着他,亚瑟和安吉拉也知趣地没乱说话。
“我......原本是罗黑兰人。”
埃弗森缓缓地转过身,额头处赫然刻印着一个醒目的黑色菱形标志。
帕特玛、安吉拉和亚瑟三人顿时身体一僵,手上不自觉地唤出了念刃。
“三个小笨蛋!我说我是罗黑兰人,又没说要怎么你们,摆这个架势干嘛,要杀我啊?”埃弗森一扫忧郁的眼神,指着三人破口大骂道。
“......”
三人一想也是,尴尬地收起念刃,挠着头嘿嘿傻笑。
“那你弄这一出要干嘛呀?吓死我了!”亚瑟摸着胸口幽怨道。
“讲故事前不得先有个铺垫么。”
埃弗森抬手擦掉额头的标志,三人傻眼,原来是用木炭画的,顿时哭笑不得。
“我原来确实是罗黑兰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