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士院阁内,陌尘的脸上,再没有虚伪的平和、温柔,只余满面感动!虽然已是曲终,但他犹自在苦苦的记忆,苦苦的思索,一边用手忘形地打着节拍,似乎这一曲,仍然在弹奏,仍然在回响……半晌,他才忘形地抬起头来,急促的问道:“叶陵兄……此曲何名?”
叶陵长吸了一口气,眼中露出深深的缅怀和追忆的神色,淡淡地道:“这一曲,就叫做《傲临江湖之曲》吧!”
“傲临江湖之曲!傲临江湖之曲……好一个傲临江湖之曲!”陌尘激动地重复念着,眼中露出了离合的神光:“沧海笑、苍天笑、江山笑、清风笑、苍生笑……傲临江湖……呵呵呵……古往今来江湖客,又有谁不想——傲临江湖?”
“可当今天下英雄,有谁能傲临江湖?”叶陵落寞的道:“谁又有资格,真正的傲临江湖呢?自古至今,一个都没有!”
陌尘闭上了眼睛,半晌,才侧过脸去,默默地道:“今日听你一曲,足堪盛情,你走吧!离开这陌城!远远的离开!永远不要再次踏足这人心险恶的陌城!因为在这陌城之中,它决对不是你所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而你是决对不可能傲临江湖的,或者……一旦泥足深陷,你就再也没有傲临江湖的机会了!”
叶陵微微叹息,淡淡地笑了笑,复又轻轻地摇了摇头,双眼中很是怜悯地看着他,无奈地道:“我刚才抚琴时就已经说过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不由己,我亦不可能由己!陌尘,冲你刚才一言,我亦也给你指出一条明路,若是你现在便离开陌城,永不覆此地,便还有机会傲临江湖!这世上,重情重义的人委实已经不多了,我真的不想以后再也见不到还算痴情的你!”
陌尘呵呵苦笑:“世间的无奈,固然是太多……江湖也好,陌城也罢,就连这人心之中,又何尝不是江湖之所在?我早已经认命!连自己的内心,亦都不能做主,还妄图谈什么傲临江湖,痴人说梦吗?哈哈哈……”
说到最后,他突然苍凉地仰天大笑起来,笑得两横眼泪从双眼眼角处缓缓地流了出来,随后便轻轻地摇着头道:“我这一生似是风光无限,但骨子里仍只是一个连朋友都救不了的懦夫!懦夫而已!叶陵兄……”陌尘认真的看着他:“世上知音最难求……你若是死了,那我就更加寂寞了!”
“知音?你引我为知音,可惜,我却并不是你的知音!”叶陵冷静地道:“你更不是我的知音!因为我想的,我做的,便是傲临江湖!”陌尘闻言不禁一怔,在他的心中,能弹奏出这样一曲子的人,应该是一位内心充斥着无尽的豪迈而又行事洒脱的少年郎,并且向往着当一个豪情盖天的江湖客,以一人一剑傲视天下孤胆英雄的盖世豪杰!却绝不应该是面前这样一个不尽人意的少年!
望了望此时正愣在那里的陌尘,叶陵缓缓地低下了头,声音嘶哑而又低沉的道“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希望你听完之后能够解开心结,同时也能够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做。”陌尘听后,目光微微缓和了一下,而后便侧耳恭听了起来
“曾经有一个人,也像你一样十分的喜爱古琴。他很幸运,但也很不幸。他生在了一个帝王世家,而且是十九皇子中的一个最小的皇子。自小,他的父皇就对他十分的疼爱,而且还在他将要成年之时,将宫里最美丽漂亮的小公主许配给了他。可就在他新婚不久之后,他的父皇受了风寒,从此就一病不起。无论是请宫内最好的御医还是请当时天下最有名的郎中,都没有任何的办法将他的父皇治愈,也只能为他的父皇延迟病的时日。”
“在他的父皇生病的期间,那个曾经在整个大6上叱咤风云的皇帝,预感到他所剩下的时日已经不多了。便考虑皇位要传给谁的问题,而他拥有十九个皇子,可在他生病时整天陪伴在他身旁的,也就只有一个——十九皇子。”
“所以,在那之后。他自然而然的得到了皇位的传承权,他的父皇在他最后一次看望他的时候送给了他一卷密旨,将皇位与传国玉玺一并交给了他。”说道这里,叶陵的声音稍微有些停顿了一下,便又接着缓缓地说道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他将他的父皇安葬完后,准备将那一卷密卷公之于世时。意外却生了——他的亲信背叛了他!”
“那个人,在他小的时候就是他最好的玩伴,长大后是他最为信任的心腹,也是让他从骨子里都不可能会怀疑的人。可是,从小到大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的人(将他称之为小也不为过),却在他即将登基为皇的那一天将他骗至断崖。一把,将他推下!哪一刻,是他永世难忘的时刻!”
说道此,叶陵抬起了头。他的双眼当中布满了泪水,目光之中充斥着无尽的悲凉与沧桑。转而,却又充满了无尽的仇恨与嗜杀。
陌尘望着这样一双眼眸,心中五味杂陈,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轻轻地低语道“自古君王多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
“是啊!最是无情帝王家,看似很幸运的生在了帝王世家,可又有多少人知道他们是多么的不幸运!”
“故且送君一句:世事难料,人心叵测,莫要太过相信身边地人!”叶陵怪怪地一笑,突然长身而起,道:“好茶!好琴!天色应该不早了吧?我也是时候要走了!”
陌尘大急,霍然站起身来,道:“让小弟送兄台出去吧!在这陌城当中,有很多谋财害命的刺客,在这时候行路会很不安全的,傲临江湖之曲,绝不应该成为绝唱!”这位一向无情的隐居贤士,竟然罕见的表露了真正的情谊!
“若是你当真把我当做知音,就早早真正地退出江湖吧!”叶陵仰天大笑道:“居士阁!真正不错的所在!哈哈哈,酌酒对天与君酌,人情变幻似翻书。知己相识犹抚琴,居士先达笑对月。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摇动春风寒。世事浮沉问何足,不如静修且多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