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先是带着周衡去了船坞,这里是是专门负责飞行船的地方。造一艘飞行船需要消耗很多资源,因此,基本上都是宗门的私有财产,即便是长老,也只能租借使用。私人使用需要交租金,且租金很贵,一般人租不起,若是宗门特殊任务需要,可以不用交租金,只要按时完好归还即可。
一般情况下,修士很少会用到飞行船,所以,船坞大部分时间都比较冷清。
两人来到船坞门前,被一个扫地的老头给拦了下来,张浩对这人很是尊敬,拱手说道:“师伯,我们是来归还飞行船的。”
那人把他们打量了一番,这才放他们进去。
待两人走远了,周衡才开口问道:“张师兄,那位老者是——?”
张浩也没瞒着,如实说道:“那位是廖师伯,平日里最喜欢待在船坞做些杂活,无人知其修为,但是辈分极高,不可得罪!”
周衡点头,把这些记在心里。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碧水坞,许元贵瞧见他俩,立马笑盈盈的迎了上去,道:“原来是张浩师兄,这是接了什么任务,要出远门吗?”
这人虽然满脸笑容,但神态里的傲气还是十分明显,周衡上下打量他的同时,那人也把他看了个遍。
“这位是——?”
张浩笑着回道:“这位是周衡周师弟。”接着又介绍了一下许元贵,周衡就老老实实的叫了声许师兄。
“许师弟,我们刚接完仙苗回来,便来归还飞行船,要是误了时辰,我可吃罪不起啊!”
许元贵眉毛一挑,说道:“原来如此,那事不宜迟,还请师兄随我来,去那里登记一下。”
张浩赶紧点头说好,然后转身跟周衡说道:“周师弟,你在此地稍等片刻,我很快回来。”
见周衡听话的应下,张浩便跟着许元贵走了。
这里没什么人,太冷清了,周衡待着不太自在,就想出去溜达溜达。
碧水坞三面临水,水面宽阔,绿波荡漾,点缀着三两株白莲,时而有白鹤飞过,发出清脆的鸣叫,景色甚是怡人,让周衡惊叹不已。
周衡一路欣赏美景,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船坞深处,建造飞行船的地方。
这里没有外面那么冷清,大家都在专心致志的干着手里的活,旁边还有一个中年修士在指挥,一艘飞行船已经造了大半,初具其型。
最让周衡意外的是,这里竟然也有女弟子,即便数量不多,可在一群五大三粗的男弟子之间也是十分显眼。她们没有想象中的娇嫩白皙,打扮精致,反而一个个都衣着朴素,打扮干练,干起活来丝毫不慢于那些男弟子。
周衡正在这感叹,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喂!你在这站了许久了,是在等人吗?”
他闻声转身,一个清秀可爱的女弟子正瞪着一双杏眼看他,一身鹅黄色的长裙,一半乌发散落在肩头,还有两条细长的麻花辫垂落在胸前,模样看起来乖巧俏皮,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我不等人,只是想观摩一下,无意打扰。”周衡解释道。
苏婷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一脸狐疑的看着他,问道:“这里是船坞重地,你是如何进来的?”
这倒是把周衡问住了,他就是这么一路看着风景进来的,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假,但是他还是厚着脸皮说出来了。
苏婷一听,当即娇斥道:“肯定是廖师伯又偷溜出去喝酒了!我一定要去跟师尊告状!”
被她这一喊,不少人都闻声看了过来,得亏周衡脸皮厚,遇到这种事也不慌,大家很快就失去了兴趣,回过头去专注自己手里的活。
“这位师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周衡抱拳说道,“打扰了。”
说完就要走,却又被苏婷拦了下来。
“站住!你叫什么名字?”
这女人有些难缠,周衡在心里叹了口气,好在自己的姓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实话实说了。
苏婷见这人态度真诚,不似说谎,突然就失去了兴趣,随即摆摆手让他离开了。
周衡不敢多停留,脚下生风似的跑回前院,回去时,刚好看到张浩和许元贵从一个房间里出来,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张浩一抬头就看见他了,担心耽搁时间久了,就和许元贵匆匆告别,几个箭步来到周衡面前,见周衡面色不太对,以为是等久了,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开口说道:“徐兄拉着我多聊了会,让周师弟久等了。”
听了这话,周衡知道他这是误会了,不过周衡也没必要跟他解释,只说没事。
担心坏事,张浩便拿出一件飞行灵器,带着周衡在空中疾行。
张浩的飞行灵器是一把折扇,两个成年男子站在上面都绰绰有余。周衡之前只见过凌衣的,不过她的是法器,速度上要比张浩的折扇快得多,即便如此,脸上也不由得闪过一丝艳羡。
张浩都看在眼里,心里暗自得意,飞行灵器价格不低,这把折扇可是他攒了很久的灵石才买下来的,平时他都宝贝的很。
善水宗太大了,幸好两人是飞着过去的,要是走着去,估计到那里天都黑了。
两人先去了执行堂,却得知彭长老不在,还是张浩给那人塞了点东西,才得知人在决明峰。
来到决明峰山脚下,张浩没有跟周衡一起上去,而是对他说:“五峰只有筑基境弟子可以上去,我只是练气境,去了也会被赶出来,就不自取其辱了。待会有人拦你,你就拿出令牌来给他看,他自然会放你进去。”
张浩这一路上确实做了不少,虽说是抱有其他目的,但也不妨碍周衡对他颇为感激。
两人互作道别后便分开了,周衡独自一人往里走,接下来果真如张浩所说,周衡把令牌拿出来,那人立马恭恭敬敬的放他进去了。
这块令牌太好用了,周衡把它揣在怀里跟宝贝似的,心里琢磨着说什么也不能把宝贝还回去。
这一路走来,周衡看到了很多在山体上开凿出来的石洞,看样子应该是山上那些筑基弟子的洞府。,而且,越往上走洞府越豪华,有的甚至是一座大宅子,装修精致,一眼看过去净是珠光宝气,简直就是土豪!
“壕无人性啊!”周衡感慨道。
突然,周衡觉得后脑勺有些凉,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冷冷的说道:
“你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
周衡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转身一看,还真是熟人。
徐晔本来冷着一张脸,结果下一秒就破功了,满脸惊讶又不可思议。
“是你?!”
“你不是死了吗?”
周衡无奈的问道:“谁跟你说我死了?”
“我可是亲眼所见的,你当时伤成那个样子,还从高空上掉了下去,以你的修为,当然是必死无疑!”徐晔一脸认真的说道。
周衡嘴角抽了抽,道:“我福大命大,掉河里了,没死成。”
徐晔嗤笑一声,“那你还真是踩了狗屎运了。”
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周衡没了心情再跟他斗嘴,就把自己的来意告诉了他,结果不出所料,又是一顿挤兑。
徐晔一听到凌衣的名字就容易失控,甚至把周衡看成是自己的情敌,这一点让周衡很是无语。
“你找凌师姐做什么?!”
看着徐晔狰狞可怖的面孔,周衡只感觉心累。
“瑛子还在她那,我得把瑛子接回来。”
此话一出,徐晔的脸色总算好看了点,就在周衡以为他终于肯放过自己时,却见他板着脸说道:“那好,我与你一起去。”
周衡心想也没什么,就随他去了。
徐晔在前面带路,他就在后边跟着,两人一言不发,一路上气氛诡异的安静,一直到两人来到凌衣的洞府前。
凌衣的洞府是最靠近山顶大殿的,出乎意料的是,这处洞府跟他在山腰上见到的差别不大,就是要大上许多,旁边还有座池塘,院子里栽了几棵梅树,花骨朵很大,远看像是结了果子。
徐晔大概是用了神识传音的方法,很快凌衣就出来了。
亲眼见到周衡还活着,饶是凌衣素来古井无波的心境,也不禁泛起了波澜。那日之后,他们一连找了半个月都没有结果,回到宗门后,几人都没有声张,即便是徐晔和郭亮二人,对此也是缄口不言。
凌衣为此愧疚了许久,哪怕已经回到宗门了,也依然没有忘记寻找周衡的下落,但是,一个月下来,周衡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有想过找师尊帮忙,但还是放弃了,毕竟师尊没理由因为她的愧疚而耗费心思。
还好,他还活着。
凌衣心想。
“我已经传音给彭师叔了。”
凌衣还是一如既往,清清冷冷,不沾一丝烟火气,明明离着很近,却好像相隔甚远。
周衡对她感谢了一番,然后询问她瑛子的下落。
“她很好,等彭师叔来了,你可以问他。”
有凌衣这句话,周衡总算放心了,毕竟他最挂念的就是瑛子的安危,承诺过的事,就一定要办好,这是周衡做人的原则。
凌衣说彭长老还在山顶的大殿里,与她师尊,也就是决明峰峰主议事,还需要等上片刻,便凭空变出一座亭子,亭子中央有石桌、石凳,还有泡好的茶水,热气蒸腾,一时间茶香四溢。
这一手让周衡目瞪口呆,内心惊疑,难道筑基境修士还会凭空造物不成?!
凌衣是主人,自然是第一个落座的,徐晔紧跟着第二个落座,还不忘眼神嘲笑周衡一番,周衡不搭理他,最后一个落座。
“这是师尊他老人家赏我的玩意,用着方便,我一直带在身上。”凌衣解释道。
周衡抿了口茶水,顿时眼前一亮,不由得开口赞叹道:“好茶!”
这一次,徐晔难得没有嘲笑他,显然也是被这茶给惊艳到了。
凌衣被这两人的表情给逗笑了,尽管脸部变化不明显,但眼神里淡淡的笑意还是暴露了,那一瞬间,只觉得世间万物都不及这一抹淡淡的笑意,这一笑,让星辰黯淡,百花失艳,任凭岁月流转,唯有这抹笑让人难以忘怀。
可惜,凌衣很快又恢复原样,那抹笑意转瞬即逝,如同镜花水月,让人感到虚幻。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两人很快也变得正常,继续淡定自如的品茶,好像刚才的那一幕从未发生过一般。
......
另一边,大殿内。
“东西找到了吗?”
大殿上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那人神态庄严,威压内敛,眼神里饱含沧桑,举手投足间都有种特别的韵律,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难以喘息。
这人正是决明峰峰主,景春平。
“回峰主,弟子此次去了南疆等地,但...仍是未能找到。”彭天瑞恭敬回答道。
大殿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凝重,彭天瑞一言不发,眼观鼻鼻观心,可心里还是很紧张。
终于,大殿上方传来声音。
“...罢了,以你的修为,能去南疆那等险地也着实不易,无情根的事暂且一放,你先休整几日,等我传音。”
“是,峰主。”
彭天瑞走后,整个大殿只剩下一人,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就要快了...结无情丹,走无情道,只有这样才能回去...”
那边,彭天瑞正往山下走,突然收到凌衣的玉简传音,听完,老头子仰天大笑,周衡活着回来的消息让他神采奕奕,乐呵呵的往凌衣那里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