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有计,还请大少爷配合。”
“我定会听恩人的话。”姚念春谦谦有礼,虽是鬼魂,依旧风度翩翩。
若是这姚念春还活着,或许已经是大有名声,可惜人死不能复生,才华横溢者,亦逃不过生死。
李道玄心中叹息,从那取回的五枚玉石中取一枚。
将其放在法坛之上,让姚念春的鬼魂进入其中,如此一来他便能保命,不至于出了变数。
独坐一旁的宫幼薇也有些伤感,虽然她常没心没肺,但也听不得如此伤感之事。
这让她想起了百年前的往事,心中颇有些难受。
李道玄见她面色委屈,还有些疑惑:“幼薇,可是不舒服?”
“不,只是听了这姚大少爷讲的故事,我想起了以前的事.”宫幼薇小声说道,“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我再见到她,我又会和她说些什么呢。会说谢谢,还是说好久不见?可是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或许我们再也无法相见。”
宫幼薇说着,心中满是遗憾。
她很想再和那个女孩说声谢谢,是她教会了自己那么多的事,也是她让自己明白了世间的一些道理。
“不要难过,若是有缘自然会相见。”李道玄看不得姑娘红眼睛,这连忙从怀里掏出手绢递过去。
他这手绢,正是那钱伯给的一个。
当初他还觉得该是姚夫人才会用的,却没多想,如今想来,真相早已经明确。
只是如今让李道玄感到疑惑的是,钱伯究竟是什么?他是人,还是鬼?亦或者是妖?
或许等着天亮之后,一切都会明白。
哄了哄宫幼薇,这小兔儿很快就抛去了烦恼事。
她最近专心练功,准备当个兔道士,李道玄也随她去折腾,毕竟自己也想看看这妖精能不能成道士,所以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也不私藏。
两人也不睡,坐于床上论道,一夜的时间不知不觉便流逝了。
雄鸡报晓,这天边不多时也泛起了鱼肚白。
院子中又渐渐地有了活力,姚家的丫鬟仆人们开始起床忙碌,准备着一天的生活用计。
姚夫人要用什么,吃什么,这都需要人操持。
百十来人伺候几个,也是伺候的精贵。
就连李道玄也跟着沾光,吃了扬州不少的本地特色菜。
来到堂厅,姚夫人见他含笑伸手,让他近前说话。
李道玄应声,几步走到姚夫人面前,手被姚夫人握住,她面带善意:“昨日姚姨多有说重话,道玄你可别往心里去。虽然你那哥哥去得早,但我这还是挂念着。一时气急,多有言重,是姨的不对。”
姚夫人如此说话,李道玄心中也是舒适。
虽说昨日被姚夫人语气突变的怼了一番,可他也并没有往心里去,毕竟这事是他提出来的,他也做好了准备。
望着姚夫人诚意的神色,李道玄拍了拍姚夫人的手背安慰道:“姚姨见外了,道玄从未生过姚姨的气。反倒是觉得姚姨昨日训斥的对,是我说错了话。”
“唉,已经十余年没人提起这個名字了。”姚姨叹道,“其实说说也没什么,我早该释然了。”
“姚姨.”
“那时候你哥哥的恶讯传来,我听了便是晕厥过去。”姚姨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眼眶红润,泪珠滚滚落下。
丫鬟们连忙上前伺候擦拭,生怕她伤心坏了身子,皆是劝慰,有的还瞪了眼李道玄,嫌弃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大早上就让夫人伤了神。
见这状,李道玄也是无奈。
他没想到姚夫人过了这么多年,对于这事还是如此感伤,也难怪钱伯要他别提姚念春这个名字,怕是因为这原因吧。
“你们都下去,我也不是个娇弱之人。”姚夫人推开丫鬟,拿着手绢擦拭眼泪,收了收哭泣声,含泪笑看着李道玄,“是姨失态了,道玄莫要怪。”
“道玄能够理解姚姨的心情。”李道玄真诚的说道。
“唉,我还是再说说,许久了,难得你提起。”姚夫人继续道,“那日消息回来,我晕厥过去,老爷为了我的身子着想,就让家中所有的人不要提我那大儿的名字。后来有人说二郎还活着,那孩子灰头土脸就跑了回来。跪在我面前哭着说他对不起念春,若不是他念春也不会死。”
“我那时候这个心呐,当真是跟刀子割的一样。我就恨不得,恨不得死的是二郎。我骂他孽障,让他代替哥哥去死。这些都我昨日想了想,都是我的不对。当大哥的保护弟弟,天经地义。二郎从小没了娘,一直跟着他大哥这感情啊肯定深。我只是怪他,也没想过他会难过.”
姚夫人说的有些伤感,语气多了几分自责。
“后来老爷让二郎改了念春的名,就是想让二郎担着他大哥的婚事。那时候老爷正是登官的紧要关头,我们姚家也是谈妥了亲事。再加上念春尸骨未能寻到,老爷就不愿意多生事端。念春啊,他什么都没有,连葬礼都是秘藏的。他的尸骨至今在何处,我也是不知。”
姚家的往事被姚夫人说出来,李道玄这才明白其中的门门道道。
先前只觉大户人家,如今想来其中也是纠葛众多。
姚老爷为了自己的官帽,甚至能够做出让二儿子担当大儿的举动,不顾亲娘姚夫人的想法,连亲生儿子的葬礼都不愿意风光举行。
只是对外宣称老二死于贼人之手,潦草下葬。
唉,高门大院,是非多。
鬼神可怖,人更可怖。
李道玄心中轻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想到担着哥哥名分的那个姚念春,他一直顶着别人的名字,活的不是自己。
戴着一张面具,有过开心快乐的日子吗?
也难怪他会想着离开故土,远去他乡重新开始,这样的日子,换做李道玄也不愿意。
“这些年,我也累了。不想再去计较这些事了。昨夜我想了一宿,或许真该放手了。”姚夫人轻声叹道,“二郎他很好,我一直都知道。他总是对我很孝敬,哪怕我对他恶劣。他也认真读书,和他哥哥一样都是个大才子。若是没有顶着他哥哥的名字,或许二郎也不输于大郎。这些都是我们造的孽,是我们害了他。”
李道玄听姚夫人这自责的话,也是有些好奇这顶着姚念春名分的二少爷的事,出声安抚姚夫人,顺着话头问道:“姚姨,那为何二少爷没有成亲呢?”
“这事,也是因为那成亲的女子死了。”姚夫人惋惜。
“是谁家的姑娘?”
“是金陵王家的闺女,后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王家来人说姑娘死了,这亲事就潦草结束了。二郎也是个有脾性的,至今也就没有成亲。如今想来,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不起他。”
“王家的闺女”李道玄愕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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