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贡来的客人很快就离去了,听说那青年还有很多人家要拜访。
李老爷坐在太师椅上歇着脚,这辫子头发披散,让丫鬟帮忙着打理。李道玄凑到他身边说起洋火柴的事情,李老爷是起了兴趣。
毕竟这些玩意儿是真的能有销路,李老爷常年接触洋人,大抵也知道一些新鲜玩意儿。
听着自家儿子这么一说,思路也就开了。的确,与其想着怎么进洋玩意儿,为什么不自己做些呢?这洋火柴那么简单的玩意儿,没道理自己做不成。
“这事容爹想想。”李老爷深思道,李道玄听这话也就不再打扰他。
独上楼与书房中研读道经,就忽然听闻窗外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随那锣鼓的震天响,就见一行人沿途吆喝放鞭炮。原是那一班子耍杂戏的入村中,宣传晚上于村口处表演。
这对于村民来说倒是个新鲜事,于是观者如云,拥挤不堪。小孩们嘻哈笑着跑来跑去,就是为了蹭一这耍杂戏的热闹。
就见各异人由前到后,玩圈的,喷火的,牵狗耍猴的。百般人,千般样。甚至于还有拖着车而过,那牢笼里豁然装着一只大虫。
观者欢呼叫好,对于他们来说耍杂戏的来村中,是难得看热闹的机会。这般宣传之后,十里八乡的都会赶来凑热闹。到时候又是一次人声鼎沸的聚会,这卖糖葫芦的,吹糖人的,甚至卖花灯的小贩都会出来。
晚上李家村有多热闹,这是显而易见。
李道玄来这儿后鲜少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心里就有些意动。想要晚上出去看看热闹,于是和李老爷说了这事情。李老爷欣然同意,家中几个小孩也都想出去。
但除了几个儿郎外,闺女们则是被禁令外出。看到姐姐妹妹们有些失落的神色,李道玄想给她们求个情面。谁知道李老爷听此话后面色也不好,斥责他乱管闲事。
“这入夜屋外面黑灯瞎火,叫人拐走了该如何是好?你两位兄长能出去,皆是他们成年。你随他们出去看看也就罢了,家中姑娘又如何能同去。”
见李老爷不同意这事,李道玄也没啥办法。毕竟李老爷说的也对,这世道乱的很,便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到了晚上也不敢到处乱跑。
只能与几位妹妹示意抱歉,等到了晚上就带着下人出去外面看杂戏。
左右家仆守着,寸步不离半分。到村口处,已经是灯笼高高挂,火光照亮夜幕。
从村头到街巷,都是来往拥挤的人。看热闹的很多,带着孩子的也不少。甚至于妇人都在其中,抱着孩子看着热闹。也没李老爷说的那么严重,拐小孩的多。
不远处还有人放着烟火,端是这年味十足。
闲逛在其中,就见各种耍乐的商摊摆了出来。有卖拨浪鼓的,有吹糖人的,有画年画的,还有看西洋万华镜的。
李道玄也好奇西洋万华镜是什么,付了点钱就凑到那箱子前面看去。对着孔往里面看,就是个人儿出现在镜头里。借着灯火看的清楚,转动手里的东西里面的人儿还会跟着变化。
只是看了几眼李道玄就没了兴趣,这跟他用过的手机相比,实在是毫无乐趣。看几张不会动的小人有什么意思,还需要花钱付费。
但看到不断有孩子兴奋的凑上去观看,李道玄也算是明白孩子们娱乐的匮乏。
毕竟村子里就那点有意思的东西,夏天还可以玩水摸鱼,到了冬天就只能缩在家里烤火取暖了。
又逛一会儿,就见不远处一堆人正围着看些什么。
李道玄好奇的过去凑热闹,才发现原来是个变戏法的。所谓五花八门,这变戏法的便属于三门彩。
这架势看起来挺热闹,围观的人也是甚多。
有些好奇这变戏法的会弄点什么戏法,就见他从笼子里牵出一条狗。先让这狗绕场走上一圈,然后又让它站在了椅子上。
这狗长得倒是挺奇特,一副人模狗样。走起来也是颇为怪异,左右摇晃着屁股,就好似个攀爬的人儿。
只不过这浑身毛发狗脸狗嘴的模样,也的确是只狗。
旁观者看了都连连称奇,只道是见了新品种的狗。李道玄眉头微微皱起,看着这狗就觉得格外的显眼。这再仔细瞧上一瞧,不由的眼睛瞪大。
也就在这时,那耍杂戏的指着站在椅子上狗笑道:“我这狗儿端是神奇,你且叫它唱歌便是唱歌,叫它说话便是说话。”
旁观之人皆感到好奇,纷纷投出铜钱。
耍杂戏的看着钱落如雨,这脸上喜不自胜。连忙拍了拍这狗的脑袋,令它先唱支小曲。
说起来也是神奇,这狗站在椅子上当真哇哇的唱起小曲儿来。那声音如同孩童稚嫩,男女不分。虽歌不大好听,但胜在离奇。
毕竟乡亲们活了大半辈子,这能唱歌的狗倒是第一次见着,纷纷吆喝着要再来些表演。耍杂戏的自然愿意,又让狗学人说了几句话。于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抢着扔钱让狗学说话。
那狗说的声音嘶哑,唱的喉咙干裂,伸出舌头呕沥出血。随后被那耍杂戏的训斥一顿后,不得不流着泪唱歌。
也就在此刻,李道玄挤进人群看向那耍杂戏之人。掏出一锭银子扔在地上道:“只是听狗这般叫唤实在不得劲,本少爷还想听点别的。”
耍杂戏的看到那一锭银子,当即双眼放光献媚的跑过来。打量穿着光鲜的李道玄,便是笑没了眉毛:“这位少爷,您可还想听着什么?只要您说出来,我这就叫这狗办到。”
“这个嘛,说起来也简单。”李道玄兴然笑起,指着他与那狗道。“这人牵着狗让狗说人话我是见识到了,可这狗牵着人让人说狗话的事,我还是从未见过。不如伱表演一番,让我长长见识?若是表现的好,这锭银子就赏你了。”
这耍杂戏的听了自然万分乐意,便是连忙拿出狗链子给自己揣上。还唤来那狗,让它将链子牵住。自己则是趴在地上,嘴中学着狗汪汪的叫唤。
“汪汪。”
“汪汪汪。”
……
耍杂戏的学狗叫唤的欢,围观众人自然是欢呼不已。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这人竟然装狗叫个不停。那声音叫的嘶哑,喉咙叫的干裂,吐出的舌头都沾染血水,依旧乐此不疲的趴在地上学狗叫。
众人这才幡然醒悟,皆是唤道中了邪。又是要去请神婆,又是准备去报官,围观之人也顿时都散去。
而提出这要求的李道玄早已经离去,他的手中豁然掐着一张符箓。
“采生折割,当真是残忍。既然人如畜,不如就去做做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