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男人将三个黑袍人放倒,绑在了一旁的大石头上,接着急吼吼地扒开麻袋,霎时间脸色剧变——
“女、女人......全都是女人!”
麻袋中的“养料”,不是别的,正是那消失的八个女人。
张涛一屁股跌坐在地:“死了......都死了......”
其余的男人们也全都惊讶不已。
“我的女人怎么死了!”
“她不能死啊,她是我花了一头猪的钱买回来的......”
“怎么会死了?怎么会这样?”
......
祁景川看着他们面色惨白、瑟瑟发抖的模样,心里只有冷笑。
怎么会死了?他们怎么有脸问出这个问题的?
他们亲手杀死了这无辜的八个女性,却又无法面对她们的尸体,多么讽刺。
祁景川长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道:“原来这就是洗礼失败的意思。”
张涛眼中满是血丝,他转头看着祁景川,恶狠狠地问道:“大胜,我们的女人是怎么死的!”
祁景川瑟缩了一下,目光闪躲,支支吾吾道:“张涛叔,我......我不知道啊。”
张涛见他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吼道:“你肯定知道什么,快说!”
其他几个男人也纷纷看向祁景川,让祁景川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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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景川欲言又止,犹豫片刻后,他说道:“昨晚我去救火,我、我看见......我说不出口啊!”
“说啊!”
“大胜你快说啊!”
“死了这么多女人,你不说你良心过得去吗!”
祁景川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下定了某种决心般,硬着头皮说道:“几位叔,这事儿我本来打算带进坟里去,不告诉任何人,但现在这情况,不说不行了。其实......其实昨晚的那场火,是我家那疯婆娘放的!”
张涛他们十分震惊:“那疯女人放的火?然后呢?”
“她疯疯癫癫的,半夜我一个没看住,她就溜出门去了。我找到她的时候,刚好瞧见她在玩火折子,把主教的屋子给烧着了。”祁景川脸上的表情又是焦急又是愧疚,“也怪我没把她看牢!”
张前进催促道:“放火这都不算什么事儿,大胜,你快接着说啊!”
祁景川继续说道:“我赶忙去救火,到了主教的屋子外头,我听见主教说这次的洗礼失败了,得想办法把养料处理了。主教还说了,这座庙是村子里的禁地,没人敢来,就把养料扔到庙里边,谁都发现不了。”
说着说着,祁景川抬起手,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他哽咽了一下:“我那时不知道什么是养料,但我知道洗礼失败是件大事儿,要是让他们把养料送到庙里,这件事就没人知道了。所以我趁乱把这几个麻袋偷了出来,藏到坟地那边去,想找机会告诉大伙洗礼失败了。”
张涛几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事情的前因后果竟然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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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景川快急哭了:“你们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养料是我藏的,不然村长非要弄死我不可!”
张涛率先表态:“大胜,你放心,这回多亏了你。”
其余人也附和道:“大胜,你不用害怕,你是在为咱张家村干大好事,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祁景川吸了吸鼻子,害怕地看向麻袋中的尸体:“我没想到,洗礼失败的意思是,这些女人都死了。”
张涛瞪着双眼:“你这意思是,我们的女人,是主教弄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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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景川眼中飞速划过一丝寒意。
你们的女人,是你们亲手弄死的。
你们扒光她们的衣服、折磨她们的身体、限制她们的自由、践踏她们的人格、夺取她们的生命。
还远远不止于此,你们亲眼看到了她们的尸体,非但没有一丝愧疚悔恨,而是发自内心地认为她们的死与你们无关。
更可怕的是,祁景川知道,像这样的“张家村”不仅仅存在于梦境世界中,现实世界里的“张家村”又有何其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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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景川的沉默仿佛是一种默认,男人们霎时间炸开了锅。
“洗礼失败了?洗礼怎么会失败?主教的洗礼从来就没有失败过啊!”
“那我不管!人是主教弄死的!他就得赔!”
“我们家为了我买这个女人,就差让我妈去卖血了!她不能说死就死!”
“是啊!一个女人,死就死了,但主教必须赔我个新的女人!”
张涛振臂高呼:“走!咱们去找主教要个说法!”
祁景川此时弱弱地插了一句:“叔,你们去找主教,他恐怕不会认呐。”
“那咋办?”张涛看向地上的三个大麻袋,“我们把尸体带过去,主教总不能不认了吧!”
祁景川又说:“叔,这女人的尸体,你们扛来扛去的,多晦气。”
张前进说:“大胜说得是,女人本来就是晦气玩意儿,更何况是死了的女人。都烂成这样了,我可不乐意扛,谁爱扛谁扛!”
张涛干瞪眼:“那你说咋办!”
祁景川忍不住捏了捏眉心,他都暗示到这份儿上了,这群人真他妈死脑筋。
于是,祁景川状似不经意地随口提到:“唉,要是他们能过来就好了......”
“对啊!”张涛用拳头砸了一下手掌心,“咱们去把主教弄过来!让他给个说法!”
八个男人气势汹汹地走了,祁景川看着他们的背影,长呼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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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男人们离开,祁景川蹲下身,将麻袋中的八具尸体小心翼翼地抬了出来,平放在地上。
他又将两个黑袍人身上的长袍扒了下来,盖在两具衣不蔽体的尸体身上。
虽然这些女人都是梦境生物,但她们亦是无辜枉死的冤魂。
如果梦境中也有“轮回转世”这样的说法,祁景川希望她们不要再受骗受害了。
从暗处走出了几个人,是其余几名人类玩家。
乔白羽看着这几个惨死的女性,默默垂下了眼眸。
艾琳则是对钱星星说:“看到了吗,即使是在梦境里,像这种没有资源的梦境生物,也是被虐杀的命。”
钱星星平静地说:“现实世界里有垃圾玩家,梦境世界里有垃圾梦境生物。”
艾琳耸了耸肩膀:“尤其是我们女人,要么得有钱,要么得有人脉,要么得有自保的本事,如果什么都没有,活着还不如死了。”
她的话并不是全无道理,但听着却让人觉得分外刺耳。
李泽夏和张秋天什么也没说,默默走到祁景川身边,帮助他一起为几具尸体整理遗容。
宫乾则是看向他们身后的庙宇,浅栗色的瞳孔中积蓄着风暴,喃喃道:“逃出去......”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忽然跃出一个怪异的想法——
梦境生物,可以逃出梦境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