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子跟黄夫子见此,立马大声呵斥道:
“你们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是想被逐出书院吗!”
“当着太子殿下的面,竟敢污蔑老师,想造反吗!都出去!”
学子们全部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明显能看出来他们在畏惧,但却无一人退缩。
因为他们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碧桐书院乃是东晋的最高学府,岂容你们在这污蔑!夫子教导你们读书知礼,尔等不怀有感恩之心,还谎话连篇毁坏老师的名声,都不想要前程了吗!”
章院首立刻转过身,怒不可遏的指着厅内这些学子们。
最后一句话,明显带着威胁。
太子殿下也就来这么一次,等他走后,这些学子的命运还是掌握在书院手里。
这时,已经有少部分学生开始向门口移动,面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站起来说。”
君晏辞见章院首跟夫子们也想站起身,清墨般的桃花眸深邃似潭,渗着冷意。
“本宫叫你们起来了吗?”
章院首跟夫子们刚直起来的膝盖再次弯下,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学生们见君晏辞如此区别对待,当下也多了些勇气,纷纷开口。
“学生宗骏,举报孙夫子压榨学生,多次滥用老师之权,让门下学子为他干活出力,去他家中洒扫,甚至连袜子都要我们洗!但凡不如他意便肆意打骂,还拿前途威胁我们!”
“学生丁诗明,举报金夫子私下收礼,买卖名额,将送礼学子保送至入仕参加会考。”
“学生杜兴远,举报赵夫子篡改试卷,随意评分,自己门下的弟子全部为优异,其余门下且没有给他们送过金银的学子们,成绩仅为中等,甚至不及格。”
“学生.”
桩桩件件,罄竹难书的罪行,如同遮羞布般被一一掀开,烂到根里的碧桐书院,令人咋舌。
可这还不是全部,直到听见最后一位学子说出的话,屏风后的云千意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眼眸也露出了跟君晏辞同样的寒意。
只见那学子头戴白色束带,一身白衣,双手交叉,跪到最前面。
“学生易清忱,举报黄夫子,强奸舍妹,致其丧生。内定入仕名额,对有权有势者,阿谀奉承,对寻常人家,威逼讨财,肆意折辱。”
黄夫子情绪激动,即刻出声反驳道:
“满嘴胡诌!老夫门下向来多收寒门子弟,对你们一视同仁。此次更是一力推荐你参加了入仕考试,想不到竟教出个白眼狼,空口无凭在这毁老夫的清白!”
云呈弈对这件事有印象,当时他还专门问了章院首,之后亲自着人加固了书院四周的防护栏。
“易清忱,你妹妹不是山中失足而亡的吗?”
听见云呈弈的话,易清忱的身子侧过,冲他跪着,眼眶泛红的说道:
“云院长,舍妹的尸体全是伤痕,下半身更是惨不忍睹,死前定遭受了凶手的迫害!”
他用手擦试了下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继续道:
“舍妹刚来看望我的时候,黄夫子就多番骚扰她,并拿我的前程来威逼利诱舍妹。最关键的是,舍妹死时手心里握住的玉石,正是黄夫子身上玉佩中间缺失那块!铁证如山!”
易清忱本想让妹妹早点离开书院,以免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既如此,你为何没有报官?”
云呈弈扫了一眼章院首,后者心虚的错过了他的视线。
如果说碧桐书院为了保住名声,掩盖消息。去徽城,京城都可以报案,为何会拖到现在?
“云院长,徽城的知府是章院首的同门,至于京城。”
宋时桉不屑的冷笑了声,收了话。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在暗示谁。
“宋夫子所言不错,学生无权无势,如何以卵击石?”
“书院无数寒门学子都在苦熬,自从四年前宋夫子没有权利提交入仕名额后,大家都被迫只能选择在其他夫子门下,备受欺凌跟不公平的待遇,隐忍数年,至今都未能入仕参考。”
“人生又有几个四年,大好年华,一腔热血,满心抱负,却被葬送在这!”
在场已经有几名学子开始默默落泪,所有人都被易清忱的话打动,多数都抬起头望着太子殿下,眼中露出希翼之情。
君晏辞右手转动着左手无名指处的玉戒,眸底深沉,似酝酿着风暴。
死寂般的静谧,无一人敢出声。
易清忱忽然转身,抽出早就准备在衣袖中的匕首,冲向黄夫子。
可惜,书生的速度总是没有练武之人快,玄六在君晏辞的示意下,眼疾手快的拦住了易清忱,匕首掉落在地板的声音清脆,但他绝望的喊声却让人心疼。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我要替我妹妹报仇!”
黄夫子瘫坐在地上,似是被吓到了,回过神来又恼羞成怒道:
“你个疯子!还敢杀我?我可是在朝廷官册上有品级的夫子,区区贱民也敢以下犯上?!你那个婊子妹也是一样!老子看上她是她的福气,要不是她那条贱命还值点钱,这次的入仕名单上,能有你的名字?”
易清忱用尽浑身力气,想要挣脱玄六的束缚,他充满恨意的瞪着黄夫子。
“这种肮脏的名额!我不稀罕!我只要还我妹妹一个公道!”
用自己妹妹鲜血换来的前途,易清忱宁可自己替妹妹去死。
正在这时,身后的束缚松开,他的肩膀处放上了一只微凉的手,易清忱转头,入目便是那张如神祇隽美的面容。
“太子殿下,学生只有这一次机会,请您成全。”
过了今天,易清忱不知道该如何再为自己的妹妹报仇。
“殿下,殿下!救我啊,殿下。碧桐书院可是东晋学府的脸面,您不能不管啊。”
黄夫子跪爬到君晏辞脚边,言辞恳切的祈求着。
易清忱渐渐露出了绝望之色。
官官相护,无处申冤。
君晏辞微倾身,从易清忱手里,拿走了他紧握的匕首。
“文官的手,是用来为朝为民主持公正的,不是用来动武杀人的。”
易清忱双眼无神,嗓音悲切。
“为朝为民?那学生的公道,又在何处?”
君晏辞直视易清忱,认真道:
“在这。”
话毕,君晏辞蹲下身,用手中匕首直接捅进了黄夫子的肚里,用力往下一划。
开膛破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