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务员天天走南闯北的这么多年,眼力自然是有的。
看到这个大妈不提去洗手间的事儿,气哼哼的坐下不动了,就知道刚刚她说要去洗手间让人家这个小姑娘看包估计只是说辞,不然就那么个小包,进了门挂门把手上都成,为啥要让人家专门给她看着?这是想讹人呢!
还好,小姑娘挺机警的,没上当。
不过回去之后,他还是和一起当班的同事提了一下这个事儿,这年头火车上三教九流的啥人都有,人家小姑娘一个人也不容易。
中午的时候,郑玉兰照旧是选择了在火车上点这儿的盒饭,天那么冷,能吃口热乎的多好,主要是她这次带的点心那些东西都在皮箱里,小包里只放着预防晕车的蜜饯还有柳阿姨给她准备的鸡蛋饼。
配上火车上有荤有素的盒饭,郑玉兰这餐吃的别提多满足了。
坐她旁边的大妈见她吃的这么香,也从兜里掏出来她出门前准备的饼子,只是不知道放了多少天了,干干巴巴的,和郑玉兰的午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姑娘,我看你也吃不完,要不大娘帮你分担点?”
“不是你刚刚说我心硬吗?说要是你,分都不分,直接给这位大妈买一份新的吃,我这不是成全你来了,你咋还不认了?”
当然了最后大妈的同乡也没给她买了盒饭。
“老刘嫂子,你这是咋啦?”
也许是知道了郑玉兰不好惹,剩下的时间里,大妈倒是挺老实,再不敢招惹郑玉兰。
“你胡咧咧啥呢,我啥时候说了?”
她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腿,就跟证明似的。
“乘务员同志您好,请问盒饭还有吗?大妈的这位同乡说要买一份……”
“小同志,咋回事?”
郑建军听到闺女的声音,连忙往她那跑,周家平也跟在后头,留周家静和刘喜月在原地看着东西……
这刀子啊,下到别人的身上那叫一个痛快,到自己身上,那是毛都别想碰到一个,说别人时慷慨激昂,那是因为痛的不是自己,到了自己就知道什么是疼了,别说是盒饭了,就是一粒米都得算计的清清楚楚。
郑玉兰和气的笑了笑,人以善意待她,她便还以善意,人以恶意待她,她必还之爪牙。
郑玉兰不得不感叹,这人的脸皮是真厚,不想和她多说啥,郑玉兰装作没听到,依旧不紧不慢的吃着自己的饭,大妈见她不理人,动了气,正好这时候大妈同村的人溜达过来,看到她吹胡子瞪眼的,还以为咋了,赶紧迎上来。
晚上到淮市的火车就这一班,郑建军他们到了之后没急着走,都留在站台等着郑玉兰出来,郑玉兰透过车窗看到她爸,赶紧招了招手。
这年头有没有侮辱罪暂且不提,但是郑玉兰知道,自己的气势绝不能弱,否则今天得被这些碎嘴子的吐沫星子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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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妈没防备,趔趄了一下,还好被她的同乡及时的扶住了。
大妈的同乡有心想帮着大妈说话,说郑玉兰这人心肠硬,那饭菜都买了分给大妈点又能咋了,跟割掉块肉似的,要是她,就直接买一份新的请大妈吃!
郑玉兰听了她的话直接招手示意乘务员过来,乘务员一看大妈那俩人对她一个,生怕她吃亏,赶紧小跑着过来。
“大早上喝粪水了吧,从上了车就满嘴喷粪,一开始打量着借着让我帮你看包想讹我呢,我没说穿真当我好欺负是吧?这饭是我掏钱买的,我想咋吃就咋吃,我想给谁就给谁,你一分钱不掏想蹭我的饭,还侮辱我的父母,你信不信我报警,告你侮辱罪!”
乘务员看着郑玉兰总共吃了没两口的饭,再看看大妈手里的饼子,心里一过便猜出个七七八八来。
“同志,盒饭一份五毛钱,有荤有素配米饭,都是咱们车上的大厨现炒的,您看您要几份?”
乘务员没想到小姑娘倒是挺聪明,趁着大妈和同乡的人吵架,悄悄的冲着她竖起大拇指。
“你这个孩子,放着好好的车门不走,你跳窗?”
“还不是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不懂事,我看她的饭菜太多了怕她吃不完浪费,好心想要帮她分一点,居然装聋不理人,也不知道父母是怎么教的。”
大妈和郑玉兰是一站下,看到郑建军和周家平过来,吓得赶紧拎着自己的东西就走,生怕郑玉兰秋后算账,让家里人找她的麻烦,郑玉兰现在才没有心情管她呢,等车停稳,将东西从车窗递下去,自己也翻身从车窗跳了出去。
郑玉兰饭菜里的肉味直往她鼻子里钻,她偷偷的咽了好几口唾沫,想着小姑娘饭量小,吃不完也是浪费,还不如分给她吃些。
“车门那里都是人,我怕被人挤着下不来,再坐过站了就不好了,跳一下咋啦,你闺女我这大长腿!”
“爸!我在这儿!”
她不提自己的父母还好,郑玉兰只当是没听到,偏偏这人上纲上线的,占不到便宜跟吃了多大的亏似的,郑玉兰啪的一声将筷子往铝制的饭盒上一放,豁的站起身。
郑玉兰见麻烦解决了,这才坐下去继续吃饭,周围的人见证了这么一场荒唐的争端,都知道这小姑娘就是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其实是个刚烈的脾气,倒是给她省了不少的事儿。
郑建军见她这么跳,吓了一跳。
一个细腻温柔,一个粗犷直接,两种感觉都不赖。
他们来的晚,今天没有回洪湖县的班车,只能在淮市招待所对付一宿,好在他们都有证明,最后在招待所开了两间房,郑玉兰跟着她妈妈和舅妈一间,她爸和她舅舅一间,没办法,出门在外,钱还是能省则省。
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到熟悉的环境里了,郑玉兰和她妈聊着聊着就睡着了,第二天睡醒的时候,外头天光都亮了,她妈和舅妈早就醒了,想着她一个人坐车辛苦,便没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