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猎人与猎物
这是什么无厘头的黑色幽默惊悚电影吗?
郁潜忍不住想道。
她看见祁游完全无法抗拒地被光阵锁在中间,一条条枯枝缠上了他的身体。
“塞琪雅,别这么看着我。”莫莱茵露出无辜的表情,“她太难抓了,要是不快点的话,异界之门开了怎么办?反正只要是个活人就行了吧。”
塞琪雅的脸色更加难看:“这和我们一开始的协议不一样。”
莫莱茵却对此毫不在意:“那又怎样?等处理好异界之门,再杀兔子也是一样的,不是吗?我们人多,先处理眼前的危险才是最划得来的。”
“报仇?没必要,人死就是死了。”她抬手,一张卡片出现在她手中,“你的威胁太大了,所以是——到你了。”
隔着法阵——
但塞琪雅已经脱力,没法立刻作出反应。
祁游眨了眨眼,他已经没法点头了,他的脖颈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僵硬着无法动弹:“妈的……咳咳咳,我真不想死,你知道吗?我还想看她长大了什么样,她要是以后找了个坏男人可怎么办啊……”
他眼眶红了,不知是恨极了还是痛极了,模糊的音调压抑在他喉咙里:“……嘶——,我有事求你,咳咳。”
即使还有续命丹也没用,他吃下去也活不了了。
如果没有这茬意外,等一切归于平静,他们这群人搞不好还真能成为朋友。
塞琪雅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法阵上,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分给她。
实在是……让人挺不爽的。
郁潜在这一秒突然想到了道上的人给莫莱茵的外号,毒寡妇。
“我真把你当朋友,我没出卖你,这次确实和教廷有合作,我想着那是最后一次了,你在道上混了这么久,你应该能懂,这种赎身契就是这样的,不干不行。”
祁游声音虚浮,强撑着露出一个惨然的笑,颤抖着唇,像是想说什么,好几秒后才终于组织完语言:“草!他妈的,老子怎么这么倒霉啊?狗日的联邦,狗日的世界,老子真他妈想一拳干碎它们。”
真是个有点陌生的词。
郁潜看归于平整的地面。
莫莱茵紧盯着这边,上扬的双眼死寂,对这场“新鲜”的死亡无动于衷。
但出于祁游也帮了她不少忙,她还是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你还能说话吗?”
直到他整个人终于被枯枝包裹着拖入地下,光阵终于灭了。
他的声音说到后面已经嘶哑不清,也许是声带也被同化的原因,到最后郁潜已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
那些机密会随着他的死亡永远埋葬,不会再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
“咳咳咳……”
郁潜第一次体验到书上写的感受,原来人的眼睛是真的能传达情绪的。
莫莱茵突然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朝塞琪雅喊:“动手!”
莫莱茵只好自己上。
“应该没救了。”郁潜说。
塞琪雅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地,安洛卡连忙把她扶起来。
她转头看向莫莱茵。
“好,我答应你,拿到你的文件和消息之后,帮你找到你女儿,我会把你的遗产全部交给她,把她送进福利学校,让她接受正常的教育,过正常的人生,平平淡淡地过完这辈子。”她说。
枯枝缠上祁游的颈子:“你就说一个好,我不放心。”
既然有人给了莫莱茵难以拒绝的高昂报酬买祁游的命,那她没有理由不做。
猎人的枪支在卡牌上格外显眼:“我是猎人,所以你才是猎物,现在到猎人的猎杀时间了。”
郁潜张张嘴:“好。”
他朝郁潜看过来,似乎有话要说。
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尤其是他知道的都是联邦重要的机密。
真是可惜,他要死了。
“听说你改造比例快超过百分之五十了,哪些地方是机械义肢?”
莫莱茵露出个假笑:“到你了,你想给他报仇?那刚好,我们也得杀了你才行,没想到你们居然是一边儿的,意料之外。”
有人要他的命太正常了,他不死就是一个巨大的隐藏炸弹。
郁潜看见他的身体已经被“枯枝”同化了,从腿开始,逐渐变成同样龟裂而柔韧的肢体。
而安洛卡则是一枚听话的棋子,塞琪雅没有发令,他不会轻举妄动。
郁潜大概猜到是科研部,或者军事部。
微弱的咳嗽声这时候格外清晰。
无数人对她恨之入骨,但她实力强横,又有无数人想雇佣她办事,矛盾却又理所应当。
“心脏是机械心脏吗?”郁潜问。
莫莱茵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毕竟祁游之前踩过的雷太多了,无论是军事机密,还是新型科研,他都在水里搅了又搅。
但她刚动,就猛地停在原地。
就连塞琪雅所维系的法阵,她都是第一次见,料想是教廷的秘术吧。
这一眼太复杂了,郁潜第一次觉得“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说的是对的。
郁潜点点头,看见那些树枝已经缠绕到了他的腰部:“我明白,你说吧,能办得到的我会帮你。”
祁游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脸上露出一丝仓惶与迷茫。
她见过的死人太多,她亲手送上路的人也太多。
她摇头。
无论是异界之门还是法阵,对她来说都是一知半解的谜题,哪里有办法救人。
一时之间,竟没有人阻拦郁潜,阻拦这个一直被追杀的猎物。
他眼里终于流出泪来:“帮我找到我女儿,我已经有消息了,所有的文件和消息都在我房里的电脑里,你去拿……咳咳咳……帮我照顾她,求你了。”
她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太多的情绪,有悔恨不甘,也有恐惧无措,是后悔走错路还是惧怕面对死亡呢。
朋友……
老实说,郁潜对于死亡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她走过去。
郁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说错了,是到你了。”
她心里突然生出一丁点可惜的感觉,快要到手的稀罕玩意儿就这么消失了,还是以这种突如其来的方式。
祁游张张嘴,喉咙中先是发出一串模糊的意味不明的声调,接着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说:“我说我不想死,你有办法吗?”
郁潜有点茫然起来,但想了想,至少她和祁游从来不是敌人。
莫莱茵原本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反水算什么?背刺又算什么?
她没有组织,没有搭档,做事随心所欲。
郁潜看向光阵——
枪口对准郁潜自己的心口,一颗子弹穿过,血液大片涌出。
同一时间,同样的位置,莫莱茵的心脏也被子弹穿过。
“你能读心,你能读到我现在在想什么吗?我现在的心情有点糟糕,但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你能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