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夜澜一张俊脸变得比煤炉锅底还黑。
现在，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以前林绪跟他报告谢千欢行动的时候，偶尔会露出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了！
这女人使唤起别人来，可真是完全不讲道理！
他咬着牙，“不行，我干不了。”
“怎么干不了？这么简单的活儿。”
“我乃是堂堂战王将军，七尺男儿大丈夫，怎么能帮人掏粪？！”
传出去，他还要不要混了！
那群西凉人不得笑话死他。
谢千欢抱臂，脸上神情很是正经，“平民百姓做得，为何你就做不得，难道没有皇权富贵的人就不是男人，打不了仗的就不是大丈夫么？靠自己的双手劳动赚钱养家，一点也不丢人，三百六十五行，没有哪一行的活计是低人一等的，你不要看不起掏粪工。”
她这一番大道理，竟说的萧夜澜无法反驳。
他纠结半晌，转过身去，“我习惯不了这种臭味。”
“骗谁呢，你也说自己是战王了，战场上尸体血肉的味道不比这更恶臭？你连尸臭都能忍下来。”
“这如何能比。”
战场上千钧一发，稍有不慎就会葬送性命，再臭也得忍着。
这时，附近正好有几个丫鬟路过。
她们瞧见谢千欢和萧夜澜站在茅厕前，悄声议论：“那两个是谁呀？看起来这么面生。”
“听说是今天新来的采蜜人。”
“奇怪，我看他们的穿着，不像是做这个的啊。”
在主人身边伺候的丫鬟，眼力比干杂活的大娘强多了，一眼就能看出谢千欢和萧夜澜的衣裳价值高昂，并非平头百姓买得起的。
谢千欢瞪了萧夜澜一眼，“快点，你看别人都起疑了。”
“……”
萧夜澜百般无奈。
他只好屏住呼吸，拿出赴死般的决心，拎起脚边的一桶夜香！
然后，哗啦啦倒进另一个大桶里。
“算了，他们正在干活，别多想了，臭得要命。”
几个丫鬟皱起眉头，快步走开。
谢千欢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惊天大笑，“哈哈哈哈哈，萧夜澜掏粪了！天啊，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亲眼看见这样的一幕，太经典了，只可惜没有照相机能记录下来……继续倒，别愣着呀！”
萧夜澜又好气又好笑，“合着看我出糗，就这么能让你高兴？”
“当然，我这个人缺德。”
谢千欢捧着小腹，很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笑得太大声。
折腾小半天，可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谁叫这个男人平时总是高高在上，摆出一副冷酷孤傲的模样，今天她就替天行道，教他明白什么叫民间疾苦！
“行，既然你高兴，那我就继续倒。”
出乎谢千欢的意料，萧夜澜竟没有发火，而是弯腰再拎起一桶，认真干起活来。
谢千欢一怔，“怎么，你还做上瘾了？莫非你发现了自己很有掏粪的天赋？”
萧夜澜低着头，放下空桶，“我只是很久没看见你对我笑了。”
“你……”
谢千欢忽然说不出话来。
仅仅是为了看见她笑，他，就愿意放下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