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一个眼神，井学士便默默坐下，对着满桌的饭菜，再也没心思动筷子。
皇子妃低垂着脸，静等挨批。
不料，阮氏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对她冷言冷语，又或是骂她，而是温声道：“你嫁给六殿下，当了皇子妃，是井家的骄傲，但有时候家族荣耀并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过不下去了，可以和我们说，没有人会怪你。”
皇子妃怔怔地抬起头，她从未想过，会从一向凶恶的嫂子嘴里听到这些话。
她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嗓子却像堵住了似的，说不出口。
井学士深深叹了口气，“芸儿，你知道爹娘以前是如何交代我的吗？他们没有让我努力升官进爵，只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如今你过成这个样子，皇子妃之类的名衔，不要也罢！”
这一刻，皇子妃完全愣住了。
她呆怔半晌，结结巴巴道：“可，可是，我成了萧家的人，只要我用心扮演好六皇子妃的角色，就能帮到你和爹，这才是最重要的……”
“胡说，最重要的分明是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除此之外的功名利禄皆为身外物，我和爹不是废物，哪里用得着靠你去挨揍来换取权力？”
井学士呵斥她。
皇子妃说不出话来，只得转过头，看向阮氏。
阮氏微笑，“你可知为何我对你一直没有好脸色？因为我看不惯你在夫家逆来顺受，还要自己把苦咽下去，在我们面前故意装作过得很好的模样，为了照顾你的自尊心，你哥哥半个字也不敢提他在朝中听到的风言风语，每次都陪你一起演戏，实在让我倒胃口。”
皇子妃紧抿着唇，泪珠从两颊滚滚垂落。
是啊。
哥哥是朝廷命官。
许多人都知道六皇子对她不好，哥哥又怎会不知。
每次去井府，她找各种理由借钱，井学士总是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
如今想来，他一直在等着她开口，就像小时候在外面被欺负了一样，回到家里和他哭诉。
而嫂子阮氏，嘴上多么嫌弃，实则次次都拿出自己的嫁妆来补贴她。
他们对她这么好，她却只想护着六皇子，把真正关心自己的兄嫂当成外人。
她曾对无忧说，自己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原来不是这样的，在她的身后，一直都有家人愿意当她的避风港。
“就这样决定了！”井学士站起来，“你别再去当劳什子皇子妃，为兄明天就上书，请求陛下让六殿下写一封休书，横竖他也不喜欢你，大家干脆桥归桥路归路，你无需再遭受折磨！”
阮氏点点头，“早该如此。”
蓦地，皇子妃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哥哥，你不用上书。”
阮氏愕然看着她，“到了这时候，难道你还不愿离开那个男人？拜托你清醒一点，他已经把你的一只眼睛都给打瞎了！”
皇子妃垂眸，“不是的，我有别的办法，可以光明正大离开他。”
她醒悟过来后，便觉得六皇子根本不配休掉她。
井学士纳闷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我要告诉陛下，真正谋害了先太子和太子妃的凶手是谁。”
皇子妃抬起脸，眼神坚定，看向震惊到合不上嘴的兄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