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觉被太后夸赞，却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反而苦笑一声。
他长叹，“老衲倒是希望，自己说的话没有应验！”
“你们出家人慈悲为怀，不愿意看见俗世间的杀伐和争夺，哀家可以理解。”太后淡淡道。
但，慕容家失去的东西，总该夺回来的。
当年他们打下了大半片江山，只因一份兄弟情义，将皇位拱手让给萧氏，结果换来的却是永无止尽的猜忌和一笔笔血债。
萧家人手里的血，染得太深了。
太后拂袖起身，“如今欢欢身上已发生如你所说的变化，哀家也该尽早做下一步的安排。”
“不，太后且慢。”慧觉踏前一步，神情微微紧张，“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
“王妃的转变……还不够完全。”
太后见他犹犹豫豫，不免心生怀疑，“慧觉大师，你莫非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慧觉又是一声苦笑，“想必太后也能看出来，王妃心存迷惘，只要这份迷惘尚未消除，她的状态就仍然极度不稳定，弄不好的话，她有可能让慕容家重铸辉煌，也有可能带领你们走向地狱，变数实在太大了啊！”
太后默然片刻，悠悠道：“哀家老了，半只脚踏入棺材，辉煌也好地狱也好，留给哀家亲眼见证的时间不多啦。”
是赢，是输，作为最后一个慕容氏，她无论如何也要见证到底。
慧觉无话可说。
他唯有摇头叹息，轻轻跟在太后身旁，陪她走出房间。
刚出院子，太后就迎面碰上了苏瑜儿主仆。
苏瑜儿身后的芸曦好不容易养好伤，憋着满腔的气，瞅见花园里竟有个不知哪里来的老太太挡路，当即站出来呵斥道：“谁家的婆子，见了苏侧妃还不行礼！”
由于太后衣着朴素，浑身上下连个金饰都没有戴，旁边还跟了个比她更朴素的和尚，故而芸曦没把她当成贵人。
“阿弥陀佛。”慧觉摇了摇头。
芸曦骂道：“速速行礼让路！你们这么大个人杵在路中间，万一磕碰着侧妃，动了她的胎气，你们全家性命都不够赔的！”
“是吗？这话倒是说的很有意思。”
太后不怒反笑，似乎被芸曦给逗乐了。
芸曦扬起手，指着太后的鼻尖，刚想继续骂，后面忽然有别的丫鬟端着温水路过，看见太后便规矩行礼：
“见过太后娘娘。”
这丫鬟正巧今天去服侍生病的谢千欢，帮她擦身退烧，所以认得低调出行的太后。
芸曦还没骂出口的话顿时咽回了肚子里，表情凝固在脸上。
太……太后？
苏瑜儿亦是脸色大变，反应过来后赶紧行礼，“妾身见过太后，这丫头不懂事，还望太后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太后眯起眼，“她不是让哀家把全家性命都赔给你吗？能撂出这等狠话，不是个简单的小丫头啊，怎能说她不懂事呢。”
“太后的家人，就是当今皇上。”
慧觉大师很贴心的补充说明。
芸曦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全身不停哆嗦，吓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