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一度以为,只有听障人士的时间里才会彻底无声,不想,原来正常人也会。
我不知道自己那天是如何被狄煜带走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下山,如何离开那些连绵起伏的大山的。
我好像丢失了很多东西,是记忆,很多东西,我都仿佛在一瞬间忘记了,我忘了自己的脖子上为什么会有一条长长的刀疤,也忘了,我为什么身边会跟着两个孩子。
我是有努力在回想从前的事的,可一想,心口就发疼,疼得我整个人都没办法呼吸,甚至好几次,我都吐血了。
给我看病的医生说,我这样下去会死,我有些害怕,觉得这样死了,那我忘记的那些东西,是不是就永远想不起来了?
所以,我努力配合着医生吃药,医生说让我不要想以前的事,就可以把身体养好了,我应下了。
每天都跟两个孩子呆在一起,我知道大孩子的名字,叫二妞,她说她和妹妹都是跟着我下山的,以后都会陪在我身边。
我茫然的看着她,问她山是哪里的山,她看着我直掉眼泪,说我生病了。
我当然知道我是生病了,不生病我怎么会忘掉那么多东西呢。
后来我和两个孩子被安置在一套山间的别墅里,别墅外面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芭蕉林,照顾我们的人说,这里是曼城。
曼城,已经不是国内了。
这里似乎没有冬,别墅里有人照顾我们的衣食起居,有人教二妞认字读书,有人照顾她的妹妹,很细心,很仔细。
当然,狄煜会经常来,有时候他会在这里呆好几天,许多时间他就坐在我旁边,偶尔会和我说话,问我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或者是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我努力想了想,似乎都没有,这些事,和从前的那些事一样,只要我努力想,心口就很疼,是那种无法呼吸的疼。
时间久了,他就不问了,每次来会带些好吃的好玩的来,哄我,哄两个孩子。
我们在这里住了很久,我找不到丢失的东西,心里空空荡荡的,很多时间,便总想折磨自己,有一次我努力想从前的时候心口疼得要命,我便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刀,试图转移心口的疼,让自己想起那些丢失的记忆。
可是即便如此,流了很多血后,我还是没能想起来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狄煜看见我的时候,我已经奄奄一息了,他猩红着双眼朝着医生大喊,让医生救我。
看着他那么紧张我,我虚弱的问他,“我忘记的东西,是和你有关吗?”
他看着我,久久不语,只是紧紧的握着我的手。
我想,应该是和他有关的。
狄煜请来的医生,真的医术很好,他好像总能将我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后来,狄煜就寸步不离的守着我了,他不让我想关于从前的事了,每天拿了很多书给我看,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以前喜欢看书。
我有些奇怪,但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做了,看了很多书,他也陪着我看,但我感觉,他似乎不喜欢看书,因为每次看书的时候,他都是在看我。
我烦了,便拧着眉看着他道,“我不喜欢你看我。”
他听完后只是笑笑,移开了目光,但等我看书入迷的时候,他又盯着我看了。
我不喜欢他这个人,总觉得很烦,甚至很讨厌,可是他对我很好,这让我很矛盾。
所以,很多时候,我不想他靠近我,他就离我远远的,只要确保我安全,他便会安静的呆在能看见我的远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