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带着歉意看向若若和顾千琛,说道:“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们来,饭菜煮少了,刚才已经让下人去加,你们先坐着等一会儿。”
顾千琛摆摆手说:“无妨。”
陪着林宛在院子里跟狗狗玩了半个小时,厨房里已经把新加的菜煮好,也多煮了饭和汤,佣人出来跟林宛汇报。
“饭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林宛对若若和顾千琛说道,于是两个人跟着她进了餐厅。
吃过饭,若若给林宛做了全身检查,亲自看着她吃完饭躺下,她又叮嘱她几次一定要记得吃药,然后,才和顾千琛离开。
离开了温水居,顾千琛问若若,“你昨晚跟我说,姑姑的时日不多了,这件事,她自己知道吗?”
若若轻微叹了口气,说道:“这事我没跟她说,但我觉得,她那么聪明的一个女人,即便是我不说,她自己也能感觉到的。”毕竟,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顾千琛听了,心情有些复杂。
若若也坐在副驾上,呆呆看着外面的风景,若有所思。
顾千琛伸手过去,握住若若白皙纤细的小手,开口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我们还是不要想太多了,至少这段时间,我看姑姑她过得挺开心的,也算此生无憾了。”
若若点头,声音低沉地对顾千琛说道:“顾千琛,以后,我们隔天就来看姑姑一次吧。”
顾千琛说:“好!”
正如若若所说,人对自己的身体最
清楚,林宛本身就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再加上侄子侄媳妇最近来得频繁,她心里多少能猜出点什么。但她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没问,每次他们来,她都是开心地招待,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热情得不像话。
十一月的一个下午,很平常的一个日子,在夕阳余晖洒满人间的时候,林宛走了。
若若和顾千琛按照林宛生前的遗愿,把她的骨灰带回了京城,葬在关沧海所在的墓园,她的墓碑,就在关沧海的旁边。
年底到了,若若和顾千琛去京城出差,也顺便去看林宛。
京城墓园。
一年多没有来这里,墓园有了些许变化,规模大了些,里面的墓碑,也多了许多。
一年多的时间,又有多少人经历了天人永隔的痛,有多少人失去了他的爱人、亲人、或者是朋友。
顾千琛开着车,载着若若来到墓园外。
花店门口,卖花的老板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见若若和顾千琛从车上下来,不由脱口而出道:“女士,先生,要一束白菊吗?”
若若走上前去,摇头,抿唇浅笑,“老板,我能不能自己挑?”
老板愣了愣,随即开口:“当然可以!”
林宛以前跟她说过,她不喜欢菊花,尤其不喜欢白菊,那寡白寡白的花,看一眼就会心悸。这么多的花里面,她最喜欢向日葵,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朵向日葵,热烈,明朗,向上,永远靠近阳光。
挑
了一捧向日葵给林宛,她来到别的鲜花前,想着应该给关沧海挑什么花。
顾千琛来到她身边,轻轻开口道:“关叔叔对花没有什么讲究,但他生前睿智沉稳,这款黄色岁月菊,他应该会喜欢。”
“好!”
选了金黄的向日葵和岁月菊,若若想了想,又拿了一捧凤尾花,她觉得这话美丽坚强,很像这对夫妇,他们都是一样的平凡又不平凡,普通又耀眼,他们值得被记住。
墓园被扩建了,台阶相应的也被加长,冬天的早晨,雾气蒙蒙,若若和顾千琛踏着台阶走了挺久,若不是标了记号,只怕在这白茫茫的雾气中,他们会找不到林宛和关沧海的墓碑。
大概是因为年底了,过来祭拜亲人的人要比平时多。
若若和顾千琛捧着花,来到林宛和关沧海的墓碑前。
瞧见墓碑前的男人,若若愣了愣。
男人身形挺拔如松,修长如玉,表情冷峻,全身好像带着冰霜。十月份在他的婚礼上见到他一次,然后有两个月没再见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又碰到。
有人说,有些人,在遭遇一些不好的事情之后,会变得越发的温柔和善良;而有些人,在遭遇挫折和不公之后,会变得更加狠厉和不择手段。
若若不知道关越瀚属于哪一种,但她很感激他能来看林宛,即使他只是因为来看夫妻,而顺便看她的。
墓碑上放着一束雪白的桔梗花,若若看着,有些出神。
关于桔梗花的花语,最流行的有两种,一种是永恒的爱,不变的爱,诚实,柔顺,永世不忘的爱。另一种是无望的爱,有些人注定与幸福无缘,即使抓到也留不住。
若若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金黄向日葵,忽然觉得墓碑上那一束白色桔梗,才是林宛一生的最好诠释。
古人说,过犹不及,有些东西,你抓得越紧,它越是会从你的手中流掉,就像沙子一样。也许,有些事情,林宛太过于执着了吧。
“若若!”兴许是站得太久,顾千琛开口,“把花放下,给姑姑和关叔叔吧。”
顾千琛开口,关越瀚才知道他们来了,不由得回头去看,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时,愣了下。
“你们……也是来看他们的?”似乎无话可说,他问了一个听起来有点奇怪的问题。
“嗯。”若若点头,淡淡地开口,将菊花放在关沧海的墓碑前,将向日葵放在林宛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即使照片是黑白的,也难以掩饰林宛倾城的美貌。
一代美人,就这么陨落了,若若难掩心中的压抑。
“她……是怎么走的?”
关越瀚心中有猜测,但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那个猜测。
若若的眼眸过于沉静和深邃,面无表情地开口:“抑郁症,有一次你特地来到她家里,刺激她,害她呕血,还记得吗?”
关越瀚脸色有些难看,喉结颤动,“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若若翻了个白眼,“是,她身体本来就不好,跟你没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