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如果唐驰是那么个性子,又在任务中的话。
真的到了万毒谷来,恐怕对万毒谷这些门人,也不会留手。
班昀虽然不是什么圣人,但他身为万毒谷主,对自己谷中的门人,还是有一份责任在身上的。
班昀思忖片刻,原本都准备说,干脆去竹屋算了。
那个地方,对于他们师兄弟而言,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就算是唐驰来了,要动手之前也会掂量掂量。
话都到嘴边了,但没等他开口。
一直在旁边没什么意见的,非常贤惠地在拆珠链的封炎,倏然开了口。
他转眸看向了卓施然,“要不要,去你的封地看看?”
卓施然闻言一愣。
封炎问道,“你有打算吗?”
卓施然想了想自己之前的计划,的的确确打算过,去自己的封地。
但当时还没有现在这么多的情况。
“之前打算过。”卓施然说道,“但当时和现在情况不同。”
封炎想了想,说道,“那不如现在打算打算。”
班昀问了句,“你的封地不是在滦南么?”
卓施然点了点头,“嗯,离这也算不上太远。”
滦南行省毗邻南境,与偃国全线接壤,与南疆和邺国则是部分接壤。
可以说是大昌的边疆了。
但真要说起来,从万毒谷去滦南,却比从万毒谷去京城要近上不少。
班昀沉吟片刻,便说道,“若是去滦南的话……倒是不错的去处。”
卓施然闻言眉梢一挑。
封炎在一旁,同意了班昀的说法,“的确,离京城远,离诸多宗门也远,离元老会也远。”
“元老会控制的离滦南最近的宗派,就是我万毒谷。”班昀说道。
班昀这话一出,卓施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呢。
离滦南最近的,能为元老会所用的宗门,就是班昀所掌控的万毒谷。
而就班昀此刻的态度,对于元老会而言,万毒谷就是失控的。
而元老会能控制的其他宗派,离滦南的距离要么太远,要么不成气候。
他们若是去了滦南……
似乎真的是不错的选择。
卓施然的目光亮了亮,嘴角挑起个笑容的弧度来,“那看来……”
她尾音略略拖长,听起来显得有些略略的慵懒,更有些若有似无的傲气在里头,“……本侯爵该去滦南当当土皇帝了啊?”
既然已经商量过了,自然也就开始准备出行。
卓施然的本意是,派廉贞他们送母亲弟弟回京城去。
“京城毕竟环境更好,气候也更好。”卓施然有自己的担忧,“娘你身子本来就弱,而且小淮还小,总该回去念书。”
之前皇家书院的名额虽然因为这些琐事耽搁了。
但现在司空献已经是摄政王,统摄大昌政事。
让卓淮进皇家书院去念书,不就一句话的事儿么……
卓淮一听到要念书,头都大了,连连摆手摇头,求救似的看向谢芸汐。
谢芸汐听了卓施然这话,也不同意,倒不是她不希望儿子能多念些书。
只不过因为,她更担心女儿现在的状况。
自己这长女懂事,但这世上,懂事的人,往往都是受尽了人间委屈的那个。
正因为长女懂事,于是,她这个做娘的,都不知道这孩子自己默默承担了多少,背负了多少。
所以才会就连女儿因为有了身子,被磋磨得差点要没了命,都不知道。
还得通过那消失多年的夫君带话才得以知晓。
如若没有他来报信。
谢芸汐可以确定,就卓施然那为了不让人担心而息事宁人的性子。
她这做母亲的,可能真的就不知晓了!
所以谢芸汐对此,并不同意,她秀眉轻轻拧着,摇了摇头,“不,然然。我得跟着你。”
卓施然有些无奈,她也能看的出来,母亲是因为这次她的事情给搞怕了。
但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劝。
好半了句。
“娘,滦南虽说已是我的封地,但我此去一行,也是初来乍到。还不知道里头是怎样的水深,一切未定。我总归是担心你和小淮的安危……”卓施然劝说道。
但是谢芸汐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嘴唇轻轻抿着。
她有很多想说的,但又怕自己说的话,会成为女儿太重的负担和压力。
卓赫英在一旁听着母女俩先前的交流。
原本很清楚,以自己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多说什么的。
可是到了此刻,终究是没能忍住。
卓赫英低声说了句,“然然,你娘是挂心你。一家人,待在一起不管风雨,也能更安心不是么?”
谢芸汐虽然对卓赫英没什么好感,但对他此刻这话,却是认同的。
她轻轻点了点头,静静看着卓施然。
卓施然的确有着自己的顾虑,不止是滦南的情况尚不明晰。
就是再不明晰,那也只不过是个边境的行省而已。
他们一行人里,不乏能人,收拾个边境行省的城镇,多半是问题不大。
但卓施然的顾虑是,和元老会之间的交锋。
如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会在滦南开始……
那才是更让她担心的部分。
卓施然嘴唇紧抿,片刻后,低低唤了一声,“娘……”
声音里带着为难,始终没能给谢芸汐一个想要的答案。
而谢芸汐也知道,自己是拗不过女儿的。
但是在此刻,一直在后头像是个雕像一样,没有说过话的封炎。
倏然开了口。
他很轻地伸手拉了拉卓施然的手指,“小九儿,还是带上他们一块儿吧。”
谢芸汐,卓淮和卓赫英,都来不及惊讶他与卓施然之间的关系忽然亲近。
也来不及惊讶他和卓施然忽然亲昵的感觉和动作。
就听见他继续对卓施然说道,“若是我们之后的事情会发生……把人放在能看得见的眼皮子底下,总比放在鞭长莫及的千里之外,要安全稳妥。”
停顿了几秒之后,他又低低补了句,“你就那么相信那个献王么。”
如果说,先前那番话,谢芸汐他们听出来了他的劝导。
那后面这话,他们对话语里隐约的酸意也听得是明明白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