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中,
张武一脸冷酷的望着郭嘉,后者讪讪,也不言语,闭目在侧装死。
中间空出的行道上,袁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魏王饶命.”
两侧,一种猛将分列,将其夹在中间,跟个小鸡仔似的。
这厮也是可怜,说他运气不好吧,被张辽在刀上挂了近八个时辰,现在还能活着,也都没受什么伤。运气好到爆炸。
说他运气好吧,两次都被俘虏,他甚至什么都没做,一次窝在家里读书,一次窝在军帐中睡觉。
就连曹操看着这副倒霉像,都忍不住想笑。
“显甫啊,孤与乃父有旧,你不必忧虑太多,待到来日,必定送你父子二人团聚。”
袁尚并为听出曹操言语中凛冽的杀意,只是一个劲的在谢,最后在甲士的簇拥下才作罢退下。
天下诸侯不知凡几,曹操可以放过西凉马腾,也可以放过幽州公孙瓒,唯独不能放过自己年少时的旧友。
袁绍,非死不可!
四世三公的名头太大,动辄便能收拢有识之士相投。河北袁氏太富,两州之地拉拢起来的军队,比坐拥五州之地的曹操都多。
不论曹操是否瞧得起袁绍,都必须得承认,袁本初才是他扫平天下最大的敌人。
袁绍不死,北方难以安定。袁绍不死,曹操几乎都睡不好觉。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袁绍要死,袁尚自然也活不了。
打发了袁尚之后,曹操不再分发任务,打了一天仗,众将士已是疲累不堪,特别是张武,灰头土脸的,甚是狼狈。
“子谦,去歇息吧。此战,孤记你首攻。”
“岳父,首攻大可不必,”张武得空说话,直指郭嘉:“只要允我揍这厮一顿,功过相抵即可。”
郭嘉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就跳了起来:“张蛮子!休要欺人太甚,你自个猜错了方向损兵折将,如何怪我头上!”
“放屁,你若早说只是诱敌,我何至于领军冲进袁绍北营!”
“托词!这种事也能怪我?你若猜对了,拿了袁绍,岂不是天大的功劳?我又没教你去北营!”
艹!
走脱了袁绍之后,张武的心情本就不美,如何能让郭嘉言语挤兑了。
“不认账是吧,刚才哪个混账在岳父面前说我没脑子,连老子笑话都敢看,不揍得你哭爹喊娘,你他奶奶的不知道‘张’字怎么写!!”
得,预料之中,果然还是被曹老板卖了
郭嘉表示心很累,真正让他难以释怀的是,他明明能用计谋算死张武,却完全猜不明白这货的心思。
这厮生气的点,竟然不是云麾损失惨重,而是自己当着魏王的面笑话他?
简直神奇。
曹操被二人吵得头大,一挥手:“行了别吵了,都滚出去!”
出了营帐,张武一把揪住郭嘉,彻底释放了天性。
秀才遇见兵是什么下场?
曹操不在,谁又能按得住他?直接抄起沙包大的拳头就将郭嘉打得一阵鬼哭狼嚎、哭爹喊娘。
只等郭嘉服软,连连告饶,某人才舒舒服服的离去。
张武生气,自然不是因为云麾死伤惨重。
慈不掌兵,云麾存在的意义就是征战天下,战死沙场何尝又不是他们的归宿,何况眼下大胜一场,怎么算都不亏。
张武真正生气的是郭嘉说他蠢。
麻批!~
躲在后面捡现成谋士竟然敢笑话他蠢?
简直是岂有此理!
换成别人,张武能直接锤爆那人的头。
有人舒坦了,自然有人不舒坦。
袁绍军帐中,一片愁容惨淡之色。
主位上,尽显狼狈相的袁绍,再无往日风采,乱糟糟的断须更是令其威严扫地。
张武没围死,他却死了三员大将。丢了六万兵马。最宠爱的儿子生死不知。
何苦来哉?
长久的沉默后,审配率先起身进言:
“主公,过河吧,过了衡水,拆去浮桥,曹军自然没法追击。暂且休养生息后,再与曹操决战罢。”
沮授听得连连皱眉,起身冲袁绍作揖:“审正南昏言误主,断不可取!主公新败,全赖衡水相阻,兵无退路,方可暂且挡住曹操。一旦过了河,士气涣散兵无战心之下,逃者必定过半,那时如何再与曹操争雄?此时主公虽败,兵力犹在,为今之计,当效仿霸王。拆去浮桥,破釜沉舟,与曹决死一战!”
沮授的出发点虽好,说得也是有理有据,可此时的袁绍显然是听不进去了。
现在,他只想快速退兵,独自舔舐伤口。
他并不想赌上身家性命与曹操决战。
打了这么多回了,邺城打丢了,妻小打没了,再打下去,可能真要将一把老骨头搭进去了。
袁绍不想赌,也不想死。争夺天下之事他已经不想了,只求能卑微的活下去,仅此而已。
好死不如赖活着。
再者,有衡水相阻,曹操未必就能顺利过了河。
“好了公与,便依正南所言,连夜过河后,斩断浮桥。”
沮授大惊:“主公不可啊!先有张武二度破城。后有曹军袭杀我军铩羽而归,若得退路,兵士再不敢前,等若将胜势送予曹操啊!”
张武!
不提张武还好,现在只要听到这两个字,袁绍就感觉牙疼。
那竖子不死,他如何还敢在衡水以西逗留,再让张武劫两次营,安有命在?
袁绍打定主意,语气也强硬了下来:“公与不必赘言,连夜过河!”
定计之后,传令兵迅速通传下去。
时至子时,袁军连夜起营,拖着疲惫的身躯过河后,挨个斩断浮桥。
少了死亡笼罩的压迫感后,强烈的疲惫感占据了身躯,甲士们也不扎营,直接躺在地上倒头就睡,任由将领如何驱策岿然不动。
沮授只能望河而叹,他所担心的,终究是全都成了事实。
等曹军过河后,恐怕就是袁氏真正的末路,再无缓转的余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