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
大军开拔西归许昌。算算时日,外出征战也有小半年了。
就连曹操都有些想家,何况天天被他那好女婿强行喂狗粮的日子,真不是人过得。
不过要论最荒唐,张武还真排不上号。
真正令曹操火大的,反而是阔别了两月之久的郭嘉,郭奉孝!
当初大军才入剧县,这浪子便没了影,一应政务全部得靠自己一人打点不说,此刻回来,也是满身酒气混合着劣质脂粉味。
这小子要相貌有相貌,要才智有才智,为何就不能好好寻个女子安定下来。
曹操打定主意,只等大军一到许昌,便强行给他说门亲事。
酗酒酣睡的郭嘉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残酷生活,只是在睡梦中打个喷嚏,便在战车上翻了个身继续酣睡。
前军。
战车上,华佗被缠了个结实,旁边两个甲士贴身看护。
前头还有张武亲自压阵。
“冠军侯,何必绑住小老儿,你若真心请我去许昌作客,小老儿岂会不允?”
以张武前世所观众多小说论坛中,他得出了个经验,像华佗啦、张仲景啦之类的名医,讲究的那是一个悬壶济世、四海为家。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真如曹操说的那般,将华佗绑了个结实。
“别嚷了,我若放开你,你跑了我上哪找去。”
华佗一脸无奈:“冠军侯相邀,小老儿为何要跑?”
“医者仁心、四海为家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信奉的那一套。”
华佗的脸黑的跟锅底似的,搞了半天这武夫就是因为片面的臆想便将自己捆成这般模样,奈何形势比人强,他便是心中不喜也不敢表露半分:“冠军侯谬赞了,医者仁心小老儿倒是有些,四海为家嘛就过了,乱世之中寻个片瓦遮身已是难得,谈何四海为家?再说,难不成在许昌就不能悬壶济世了?”
张武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却还是有点不放心:“要不这样吧,你给我起个誓,有生之年若是离开许昌半步,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如此,我便安心放了你,否则现在捆你,到了地方还得找军士看管你。不行,空口无凭的,你还得给我立个字据。”
这说的是人话吗?
脾气再好的人听了也要原地爆炸。
华佗果然怒不可遏。这些年来走南闯北下来积攒的涵养,在这一刻彻底破了功,扯着嗓子骂道:
“张武!不当人子乎?天下间哪有这般狗屁誓言,若是以后你请我离开许昌作何?若是曹丞相谴我去别地救人作何?早知如此,就不该弃了那刘备张飞二人来剧县寻你!”
华佗本就是冲着张武来的,却从来没想过外面传得如同神祗般得第一勇将,竟是个完全不讲道理的滚刀肉,与市井泼皮一般无二。
张武:“???”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啊。
华佗竟然是专门来剧县寻自己的,怪不得当日摆在府邸门口义诊。
他寻自己做什么?
仰慕?投效?下毒谋害?
再说刘备、张飞。
听这话的意思应该是这老小子救了张飞,否则以张武的认知,自己那一枪砸过去,就算是以张飞的体格,也决计是活不成的。
不愧是外科鼻祖,起死回生的神医,这都救得回来。
这倒是让张武更加觉得自己选择的正确性。
这种人一定要看好了,以后身边朋友有个小病小灾什么的,不就不用浪费积分了不是?
“咳,那这样吧,你若说出刘备的下落,我便放开你,但是你如果要跑,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华佗本就医者本职救得张飞,与那二人又无甚交情,想也不想就说道:“北海东莱交界处,往东五里有条小溪,那附近有座简陋的茅草屋,便是二人藏身之所。”
张武懒得自己去寻,便令李傕点了三百骑兵去寻。
刘备这几日过得很不顺心,非常不顺心。
他找遍了周围亭乡,也没找出个懂药理的大夫,县城不敢入,自己想上山寻药又不认得草药长什么模样。
华佗在时不觉得为难,等华佗一走,这期间张飞已经吐过三次血了,这般死熬下去,不要说熬到入冬痊愈了,能坚持到秋天不死就不错了。
眼下张飞伤势不见好,关羽又没了影,他真的有些绝望了。
忽闻门外马蹄大作,刘备出门一瞧之下吓了一跳的同时,也算是如释重负了。
整整齐齐的五百飞熊骑卒,打头之人正是李傕。
李傕坐于马上,挥动马鞭指向刘备:“刘备,本将奉冠军侯之命前来拿你。”
刘备倒也光棍,反正眼下已经是山穷水尽了,生死有命吧。
“不劳将军来拿,刘备愿降,只请将军找来一副担架,我那三弟身负重伤,下床不得。”
李傕也不难为他,当即命人用树条做起一副简陋的担架。
一路无话。
等李傕再度追上前军,已是中午时分。
炎炎夏日天气炎热,担架上的张飞脸上见不到一丝血色,刘备也是一身狼狈相,唯唯诺诺立在一旁。
倒是已经松绑的华佗窜了出来,跑到张飞身边左看右瞧的。
“为何不用小老儿的药方为其抓药,莫非是不想要你兄弟性命了?”见到病人,华佗可顾不上旁人,翻开药箱就为张飞配药。
没有器皿煎药,便以清水搅匀。
一碗黑乎乎的草药入口,张飞的脸色才缓和几分,依旧未曾转醒。
见华佗忙完,张武才找着刘备挖苦两句:“刘跑跑,又见面了。不得不说你逃命的功夫真是天下一流,本将都快将青州翻遍了,竟没找到你的踪迹,走吧,跟我去见丞相吧。”
刘备不曾言语,拱拱手算是打过招呼,便跟在张武身后向着中军走去。
再见刘备,曹操倒是挺高兴的,寒暄两句不到,便许了他豫州牧。
刘备向公孙瓒借兵出战青州,根本目的就是要回袁绍许诺他的豫州牧。
眼下虽然目的也是以另外一种方式达成了,可刘备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在一个完全被曹操掌控的豫州任州牧,不仅半点权力没有,到时候能不能出了许昌另谋出路都不知道。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张飞的伤势。
刘备作势哭了一鼻子后,对曹操好一阵千恩万谢。
心中想的则是另一番模样:先在许昌安身,待翼德伤愈之后再另做打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