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却只有更惨。
被贬官打入大牢,数多罪证再清楚不过,连带着他的直系上官也被牵连,这一集团就此倒台拉下帷幕。
待外祖父一族平反,唐安不待朝中之人反应过来,自己牵着一匹马,潇洒而去。
到了城外,她是正思索着最先遇到是要拉拢她的,还是倒台与她有说不开关系的徐大人那一上官最后的拼死报复?
却看到前方一辆宝马雕车下来一位一身白衣,头顶玉冠的如玉少年郎。
在这城外郊中,芳草萋萋,澄碧长空,苍云悠卷,红日明媚。
佟温玉含笑步来,白衣随风卷动,当真是如匪公子,如切如琢。
“此方路远,佟世子就莫怪我不下马告别。”
唐安一手捏着缰绳,一手略作示意。
“莫神医依旧如此心直口快,此方直率,让玉好生艳羡。”
“玉此番前来是有一事相告。”
佟温玉昂首说道。
在唐安就淡定看着他时,无奈一笑而道:“好吧,今日玉也做个直率之人。
赵氏一族已平反,赵大人地下有知,想来也便含笑九泉。”
“此方告知莫神医的是赵氏一族直系飘零在外此生无缘再见,但旁系一脉却也是骨肉血亲,此番正在前往京城路上。
莫神医不必忧心路途遥遥,玉已特命人保护,便是路上颠簸,也定会不日平安归来。”
佟温玉话声柔和,凝视着唐安的眼眸。
“届时莫、姑娘便可与亲属相见,赵氏一族重归京都,定慰赵大人在天之灵。”
唐安眼波流转,脸上淡漠的笑已消逝。
佟温玉凝神相望,自是发现,在心中逐渐下沉之时,明光下,唐安双目如寒星,眼波淡漠。
“各人有个人的缘法,赵氏一族既三十年中流落在外,何必再回这漩涡。
若不是我与佟世子无冤无仇,我定当以为你是在报复我。”
佟温玉微不可查眉头一皱,“却是玉莽撞唐突了,不过既已令人护送他们归来,此时传信已然不及。
不如莫姑娘稍在京中停留几日,届时赵氏去留也任凭决断。”
“你去接他们时,可有勉强?”唐安忽地问道。
“自然不敢相迫,赵氏一族听闻已经平反,极是欢欣上京。”
佟温玉实话答道。
“那便是了,没人勉强,自行愿上京来,那之后是福是祸,都是明白人,也就不关我事。
如此,收回方才的话,佟世子与我无仇。
如此话回缘分已尽,有缘再见。”
在佟温玉的所注视中,就眼看唐安眉梢一扬,嘴角温润的弧度尚存,却清雅玉容刹那只见傲然恣意。
便是话声刚落,一鞭落下。
在鞭声响亮,佟温玉被那清冽如冰的目光漫不经心一撇,几乎以为鞭子落在自己身上,不加思索地侧身一避。
却是鞭落马臀,骏马撒开四蹄,长嘶着向前疾奔。
在佟温玉再无笑意的目光下,几位侍卫当即会意,抽出兵刃,前去截路。
却数道鞭子声不分前后的落下,笨重的砸地声也几乎不分前后。
突破重围,马蹄踏空,后蹄跃起。
不管是后面的佟温玉还是倒地的侍卫几乎一瞬间都将以为真是仙医乘龙马,将要踏空飞天。
好在只是错觉,在日光的迷离斑驳下,恰似流光瞬眼消失。
“追上去看看!”
佟温玉神色冷峻,翻身上马,一声冷喝却又一次惊愕发现精兵护卫受了一鞭后便倒地不起。
眼看前方飞尘都将平息,顾不得耽搁,佟温玉驱马追去。
但前方一路尽可见各家标识的护卫精兵倒了一地。
之后但凡稍有些情报来源的势力都知那日出城有所阻挡之人皆是无一不倒。
其后半月不可动,只可灌些流食,半月之后,皆是虚弱乏力,是为早已无踪无影莫神医的警告。
而在此时,佟温玉本来飞驰的骏马越来越慢,渐渐的难得的,他脸上是遮挡不住的颓然之色。
佟温玉长叹一声,调转马头,回向城中。
他出生高贵,自幼聪慧过人,才貌双,相貌俊美更得无尽贵女钦慕。
虽是温润如玉,待人处事周体贴,实则心高气傲,凡是看中的想要的从未失败过。
莫神医的女子身份并非秘密,没有刻意隐瞒。
这欲成大事不拘小节。
不在意名利权势,那尚存在世的亲人乃至情爱可否为切入点?
却不想第一次看中的目标,竟与之会面后一直处于下风。
便真恼了,都不介意暂时放下风度,人却依然不可掌控。
女子作青年打扮的离开那一幕辗转在佟温玉的脑海中,经年不黯。
更随着人早已不在京都,仙医之名却传誉世间,在这乱世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光芒夺目,抚慰人心。
那最后傲然垂视与恣意笑靥,午夜梦回之际,自也不知是何情愫。
*
京城之行结束后,天南地北、五湖四海,四方天地,皆有唐安的足迹。
一袭青衫,头巾覆发或玉簪束发,一匹马,一药箱。
凡有她处,病厄皆退。
世人皆道乃天降仙医,渡世救民!
更有各大地域之民至此不信佛不归道,只信奉仙医。
是为这乱世之人的救赎,是指引在这茫茫长夜蹒跚前行的明灯。
逐渐已被传为神话的唐安,是在又结束一程,无声无息的来到清河城与临安城之间的那座矿场。
看到了莫小叔一家四口。
莫小宝早已被养废,在唐安初来时的逃灾逃难已是九岁之龄,在这古代也算一个劳动力。
却在逃难途中被其母亲莫二娘抱在怀中,一路被父母保护。
那完是所爱,重过自己的性命。
爱子之心没有半分虚假,可又不知这是否因为他有多了那一根东西?
所以在落难后,儿子废了就比女儿还来的不堪,渐渐的更将他放弃。
之后从未吃过苦的莫小宝即使在逼迫下大有长进,也仍完不成每天活计,便每日鞭打在身,吃喝不足。
在一个寒冷早晨,被破门而入士兵抽打,却是硬邦邦的一团,微不足道的直接一破席将其卷了,挖个坑埋下。
然后他的父母姐姐通哭了一场,便无停顿继续麻木挣扎。
莫二娘和莫小贝为了能够稍微一些轻松伙计、多一些口粮,夜晚便未曾就歇。
母女二人一同挂了牌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