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平和，并没有质问的意思，甚至眼里的笑意都没有减去半分，姜慕渔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姜慕渔挺直腰背，露出得体的笑容：“汤哥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帮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如果说困扰，那确实也有，汤哥帮我大的忙，我烦恼以后不知道怎么回报。”
汤临渊移开眼，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来：“出力的是顾易，我只是替他走一趟，顺便说几句自己的见解而已，姜小姐不必太过在意我……这是顾易底下人对汤膳馆做的初步计划，你先看看，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抒发。”
策划书很正式很详尽，看得出来，做这份方案的人是将她的汤膳馆当成了大项目来做的，用了百分百的心思，甚至列了在江城做了五年以上的同类店铺三年内的营收数据，直观，一目了然。
从叶凌打给顾易，到她见到这份方案书，只不过短短几个小时。
这就是顾易的实力。
见姜慕渔捏着方案书没有说话，汤临渊扬眉：“策划书有问题？”
跟刚才那句‘我是不是让你困扰’的语气一样平和，这次姜慕渔却是没有感觉到窒息感。
她摇头：“策划书很好，但我的汤膳馆不到五十平，杀鸡用牛刀，我觉得惶恐。”
“那就是不适合。”汤临渊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现在还不到七点，姜小姐，我们去实地考察。”
实地考察？
姜慕渔心动，又很犹豫。
叶凌没有跟她详细说过汤临渊的身份，但从顾易对他的恭敬上能窥见一二他的实力，像他这样的人，谈的都是上亿的生意，操心的都是以百亿计的项目，如今却在她这个小人物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
这或许是上位者的向下兼容，姜慕渔却是不愿意接受凭白无故的好意。
她对汤临渊无所求，所以她希望他们两个人的对话，是在尽可能平等的情况下产生，而一旦自己接受了他的好意，无形之中，他们两个人就形成了施恩与受惠者的关系。
这样的关系让她疲惫，也让她没有安全感。
姜慕渔道：“汤先生，开店的事，其实我还没想好。”
汤临渊语气轻顿：“姜小姐是还有什么顾虑？或者是说，我本人看起来不靠谱？”
她赶紧否认：“其实我只是担心会耽搁汤先生的正事。”
“顾易是我兄弟，我在替我兄弟讨叶小姐的欢心，没有什么事比我兄弟的幸福更重要。”汤临渊一本正经，“再者，上次你的甘蔗排骨汤，让我免去了头疼的痛苦，我一直在寻找报答的机会。”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再矫情就显得不识抬举了。
姜慕渔坦然一笑，招呼他继续吃饭，同时也很好奇：“你说，顾易在追求叶凌？”
汤临渊道：“顾易家庭比较复杂，在叶小姐的其他竞争者面前没有太大的竞争力，但他本人是一个很上进用心的青年，叶小姐身在局中看不出真假，姜小姐跟叶小姐情同姐妹，人又机警聪敏，想必能比她本人看得更透。”
当局者迷，这倒是实话，不过叶凌没有对她坦白过顾易的事，姜慕渔就不便说什么，更何况顾易这个人上不上进不知道，但看着就像是会玩得很花的样子。
她一语双关：“汤哥放心，我会替她把好关。”
吃过晚饭，两人去实地考察。
三个铺面离天际酒店直线距离都不超过五百米，其中有一个铺面地段相当不错，相对来说，铺租也最高，几乎超出姜慕渔的一半预算。
这个铺面并不是她的首选。
三个铺面都转了一圈，汤临渊在路边挑了间咖啡店，两人下了单，他开口：“姜小姐是想做午市还是晚市？”
“晚市，下午五点开始，直到卖完。”
“那我会建议你挑滨江路的这一间，滨江路离卓越大厦直线距离一百米，附近的朝凤古街是网红打卡景点，滨江路在朝凤街的尽头，它连通了朝凤街与酒吧街，人流量可观，且没有同类店铺。”
卓越大厦是黄浦区的CBD，高达六十层，上头有超过一万名职员，即便每天只有一百个人进入她的汤膳馆，刨除了各项成本之后，她还是有得赚的，而酒吧街的人看在叶凌的面子上，也至少会来一次汤膳馆，以姜慕渔的汤膳的品质，汤临渊认为，只要喝过的，一定会成为回头客。
至于那些过来打卡的游客，算是额外的创收，汤膳馆主要还是得做熟客生意。
咖啡上来了，汤临渊看着一桌之隔的女孩：“如果你想将它做成连锁品牌，顾易和我都会给到相应的资源。”
姜慕渔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便放下，茶和咖啡各有各的苦，但她还是更喜欢茶叶的那种能回甘的苦。
“条件呢？或者说，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
“我跟叶凌情同姐妹，但也钱账分明。”
“OK。”汤临渊露出笑容，“我和顾易入股，你重新选址。 ”
“我只是想开一间小店，能赚点生活费就很好，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姜慕渔笑了一下，“但我会好好考虑你先前的建议。”
这间店的咖啡大概也没达到汤临渊的预期，姜慕渔注意到他也只喝了一口便没有再端起。
汤临渊将顾易的方案书拿出来修改。
他坐姿端正，手很修长，握笔的姿势很优雅，但字迹苍劲有力，透着一丝凌厉和锋利。
这个男人，有一种让人无法移开眼的魔力。
姜慕渔的眼神有打量探究又有欣赏，汤临渊像是没有感觉，直至姜慕渔移开了眼，他才微微挑了挑眉，凤眼尽是笑意。
旁边桌的那对情侣中突然起了争执，两人推搡了一会，两人突然大打出手，一边打一边往姜慕渔这边倒来。
这怎么看都不对劲，像是冲着姜慕渔来的！
汤临渊正要出手，便见姜慕渔飞起一脚直接踹往那男人的腰。
男人惨叫一声，女人手上的咖啡杯就砸过来了。
姜慕渔利落地将杯子挥开，探手直接掐住女人的脖子：“谁让你来的？”
同一时间，汤临渊也将那男人制服，他在姜慕渔踹过的腰上补了一脚，力度之大，几乎让那男的当场晕过去。
他掐着男人的脖子，修长的手臂上青筋突起，与姜慕渔同时发出质问：“你是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