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获!天败至此,吾已等候多时也!”
孟获此时方才转过山口,见一大林之前,数十从人,引一辆小车;车上端坐孔明,呵呵大笑说道、
孟获大怒,回顾左右说道。
“吾遭此人诡计!受辱数次;今幸得这里相遇。汝等奋力前去,连人带车砍为粉碎!”
数骑蛮兵,猛力向前。孟获当先呐喊,抢到大林之前,趷踏一声,踏了陷坑,一齐塌倒。大林之内,转出陈到,引数百军来,一个个拖出,用绳索缚定。
孔明先到寨中,招安蛮兵,并诸甸酋长洞丁--此时大半皆归本乡去了--除死伤外,其余尽皆归降。
孔明以酒肉相待,以好言抚慰,尽令放回。蛮兵皆感叹而去。
少顷,张翼解孟优至。孔明诲之曰:“你兄长糊涂,你应该劝说他才是。现在被我擒了这么多次,还有何面目再见人耶么!”
孟优羞惭满面。伏地告求免死。
孔明对他说道。
“今天不杀你,饶了你,回去劝劝你的兄长,不要在执迷不悟了。”
令武士解其绳索,放起孟优。
孟优泣拜而去。不一时,陈到解孟获至。孔明大怒说道。
“你今天又被我擒了,有何理说!”
孟获昂然说道。
“我今天误中诡计,死不瞑目!”
孔明叱武士推出斩之。孟获却全无惧色,回头看着孔明说道。
“若敢再放吾回去,必然报数次被擒之恨!”
孔明大笑,令左右去其缚,赐酒压惊,就坐于帐中。
“我若是在放你回去,还敢和我大战么?”
孟获这是也放开了。根本无惧,大声说道。
“若再拿住我,我那时倾心降服,尽献本洞之物犒军,誓不反乱。”
孔明即笑着放了孟获。
孟获忻然拜谢而去。聚拢得到诸洞败兵壮丁数千人,望南迤逦而行。
早望见尘头起处,一队兵到;乃是兄弟孟优,重整残兵,来与兄报仇。
兄弟二人,抱头相哭,诉说前事。孟优说。
“我兵屡败,蜀兵屡胜,难以抵当。只可就山阴洞中,退避不出。蜀兵受不过暑气,自然退矣。”
孟获问到。
“事已至此,还有何处可避?”
“此去西南有一洞,名曰秃龙洞。洞主朵思大王,与弟甚厚,可去他那里。”
于是孟获先教孟优到秃龙洞,见了朵思大王。
朵思慌引洞兵出迎,孟获入洞,礼毕,诉说前事。
朵思说道。
“尽管宽心。若蜀兵到来,令他一人一骑不得还乡,与诸葛亮皆死于此处!”
孟获大喜,问计于朵思。
朵思呵呵一笑,得意的说道。
“此洞中止有两条路:东北上一路,就是大王所来之路,地势平坦,土厚水甜,人马可行;若以木石垒断洞口,虽有百万之众,不能进也。”
“西北上有一条路,山险岭恶,道路窄狭;其中虽有小路,多藏毒蛇恶蝎;黄昏时分,烟瘴大起,直至巳,午时方收,惟未、申、酉三时,可以往来;水不可饮,人马难行。“
“此处更有四个毒泉:一名哑泉,其水颇甜,人若饮之,则不能言,不过旬日必死;二曰灭泉,此水与汤无异,人若沐浴,则皮肉皆烂,见骨必死;三曰黑泉,其水微清,人若溅之在身,则手足皆黑而死;四曰柔泉,其水如冰,人若饮之,咽喉无暖气,身躯软弱如绵而死。此处虫鸟皆无,惟有汉伏波将军曾到。自此以后,更无一人到此。“
”今垒断东北大路,令大王稳居敝洞,若蜀兵见东路截断,必从西路而入;于路无水,若见此四泉,定然饮水,虽百万之众,皆无归矣。何用刀兵耶!”
孟获大喜,以手加额曰:“今日方有容身之地!”
又望北指曰:“任诸葛神机妙算,难以施设!四泉之水,足以报败兵之恨也!”
自此,孟获、孟优终日与朵思大王筵宴。
却说孔明连日不见孟获兵出,遂传号令教大军离西洱河,望南进发。此时正当六月炎天,其热如火。
孔明统领大军,正行之际,忽哨马飞报。
“孟获退往秃龙洞中不出,将洞口要路垒断,内有兵把守;山恶岭峻,不能前进。”
吕凯说。
“某曾闻此洞有条路,实不知详细。”
蒋琬说。
“孟获四次遭擒,既已丧胆,安敢再出?况今天气炎热,军马疲乏,征之无益;不如班师回国。”
孔明摇头说道。
“若是这样,正中孟获之计。我军一退,他必乘势追之。今已到此,就没有复回之理!”
遂令王平领数百军为前部;却教新降蛮兵引路,寻西北小径而入。
前到一泉,人马皆渴,争饮此水。王平探有此路,回报孔明。
等到了大寨的时候,却都不能说话了,询问的时候,只是都指着自己的嘴。
孔明大惊,知是中毒,遂自驾小车,引数十人前来看时,见一潭清水,深不见底,水气凛凛。
登高望之,四壁峰岭,鸟雀不闻,心中大疑。忽望见远远山冈之上,有一古庙。攀藤附葛而到,见一石屋之中,塑一将军端坐,旁有石碑,乃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庙。
因平蛮到此,土人立庙祀之。
孔明再拜说道。
“亮今承圣旨,到此平蛮;欲待蛮方既平,然后重安汉室。今军士不识地理,误饮毒水,不能出声。万望尊神,念本朝恩义,通灵显圣,护佑三军!”
祈祷已毕,出庙寻土人问之。
拜伏波将军遗泽,此处土人并不仇视汉军,就指引孔明等人,去一个地方。
入山谷小径,约行二十余里,但见长松大柏,茂竹奇花,环绕一庄;篱落之中,有数间茅屋,闻得馨香喷鼻。孔明大喜,到庄前扣户,有一小童出。孔明方欲通姓名,早有一人,竹冠草履,白袍皂绦,碧眼黄发,忻然出来,开口问道。
“莫非来者是皇叔麾下,军师将军,琅琊诸葛孔明么?”
孔明一听,急忙行礼说道。
“不知老丈何人?如何认得孔明?”
那老丈却不直接回答,而是笑着说道。
“大军南征,这等大事,谁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