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西域喀喇汗国的战事,则有些出乎大周君臣的预料。
在喀喇汗国君主木萨以教义发动“圣战”下,巴沙拉衮军民皆悍不畏死,迄今被围城已半年有余,战死了三十余万人。
然而不但巴沙拉衮城中军民仍在坚守,还不断有从喀喇汗国其它州郡赶来参加“圣战”的平民,是以围城攻打的大周龙骧军第三、第七兵团景胜部、关麟部虽杀敌甚多,仍不能攻克巴沙拉衮。
景胜与关麟具前线战情,写奏折上禀于皇帝柴宗训。
开熙二十一年元月初八临时召集的早朝上,柴宗训与众臣商议军情。
柴宗训道:
“眼下巴沙拉衮之战,已成了我大周与喀喇汗国比拼国力之战。
战争迁延时日下来,已逾半年、耗费过千万两银钱,幸好去年时,朕已预留了国库银钱,令补给无虞。”
首辅王著出班道:
“启禀陛下,如今巴沙拉衮之战,木萨已是在死撑,国力即将耗尽。
而辽主耶律贤自从去年十月,统七十万大军入侵我大周燕云,虽已被折都督、张都督、林都督以三只龙骧军兵团,合力据幽州城抵御住了辽军,然而当地百姓颇受辽人荼毒。
以臣之见,莫不如派使劝降喀喇汗国大汗木萨,先收之为我大周藩属国,令其年年进贡不绝。
然后陛下可调龙骧军第三、第七兵团回援燕云,一举摧破辽军,解幽州之围。”
王著说罢,不少朝堂中大臣都露出了关注神色,当此更立太子暗流涌动的时刻,众臣都想从皇帝柴宗训的只言片语间判断出他对太子党的态度。
坐在金銮宝座上的柴宗训将众臣的神态一一收入眼底,心中知目前形势,大辽耶律贤即已大军侵入燕云受阻,则自己大周是内忧大于外患矣,头等大事乃是“更立太子”之事。
柴宗训沉吟片刻后,道:
“首辅之策乃稳健之策。
然而如今安南首府升龙城已被呼延瓒攻克,只须几月稳固统治,便可乘皇军海军战舰快速回朝,支援燕云。
且事急时,驻守京城的龙骧卫、武德司、禁军皆可出战,奔赴燕云。”
柴宗训喝了几口御案上的茶水,续道:
“大唐“安史之乱”之前,西域之地乃千里佛国,君臣笃信佛教,爱好和平。
“怛罗斯之战”大唐败北,致大食势力深入西域,强行推广伊斯兰教,屠杀佛教徒。
经二百余年变迁下来,如今喀喇汗国乃中亚霸主,又是强势推行伊教的主力,如此朕大周攻灭喀喇汗国的意义便十分重大:
不仅是占领巴沙拉衮、怛罗斯等喀喇汗国之地,亦是推广我中华文明至中亚、覆灭伊教之霸道强权,将当地百姓从宗教暴政中解救出来。
是以,此战虽旷日持久,耗费国库巨大,但目标仍是灭亡喀喇汗国!不接受其投降,一劳永逸的除去中亚的这个强敌,免遗患未来。”
王著及众臣皆道:
“陛下圣明!”
午膳后,柴宗训在庆寿殿午睡了大半个时辰,起来后便在殿中思考该如何尽量和平、不发生流血状况的完成更立太子这一社稷大事。
若要对自己至亲至爱的表妹符蓁蓁、长皇子柴济宙、母后符太后等人动用武力,柴宗训终究是下不了狠心。
他想要走的是晋武帝、汉宣帝立储之外的第三条路,如汉光武帝更立太子那样和平、各方势力又都能接受的路。
公元二十五年(建武元年),初入河北不久的刘秀,在河北高邑称帝。
为争取当地的豪强大族支持,刘秀娶了河北大族真定王刘扬外甥女郭圣通为妻,立郭圣通为皇后。而刘秀原来的妻“丽华之叹”的阴丽华,则是留在了南阳老家。
刘秀和郭圣通生出了长子刘疆,根据宗法制度,作为皇后所生的嫡长子,刘疆被刘秀立为太子。刘秀对刘疆也非常的喜爱,也是尽力作为接班人来培养。
刘秀平定天下后,逐渐不能忍受郭圣通的强势(或许也是本身想立阴丽华为后找的借口)。
建武十七年十月,光武帝以郭后“怀执怨怼”,“吕霍之风”为由,下诏废郭后。同时,立阴贵人为皇后。
当时,郭氏与光武的长子刘疆,并未因母亲的废黜,而丧失储君之位。
因为光武帝将其作为储君,已经培养了整整十六年,而且也无废储之心。然而,谦恭聪慧的刘疆自有自知之明。
他知道母亲既已废位中宫,那么由嫡子变为庶子的他,恬居储位便是于礼不合。因此,他反复要求光武帝,允许自己退居藩王。但光武帝不愿违背父子之情,而始终不肯答允。
直到建武十九年六月,刘疆再度向光武帝提出“引愆退身”的强烈恳求。
光武帝才下诏说:“《春秋》之义,立子以贵。东海王阳,皇后之子,宜承大统。皇太子疆,崇执谦退,愿备藩国。父子之情,重久违之。其以疆为东海王,立阳为皇太子,改名庄。”
刘疆被废太子后封为东海王,于建武二十八年到封地,后得以寿终正寝。
柴宗训正在斟酌行事细节时,太监来报国丈符昭寿求见。柴宗训心中叹息,命召他入殿。
自从开熙四年,柴宗训以“五爵释兵权”之后,魏王符彦卿将手中军权上交给了朝廷,闲居大名府魏王府中安享富贵,前年刚过完八十岁大寿。
其长子符昭寿一直在府中奉养老父,而二子符昭愿先为灵州刺史,柴宗训平定“河套七州”后,命为夏州刺史,委以防备、治理河套党项人重任。
不一刻,符昭寿已在太监和禁军带领下步入殿来。
见礼后,柴宗训命赐坐国丈。
柴宗训本以为符昭寿从大名府入京省亲,是专为了太子之事,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做为五朝老臣的符彦卿岂有不察觉蛛丝马迹的?
不想符昭寿只是和柴宗训闲聊往事,尤其是追忆柴宗训和符蓁蓁幼年和少年时之事,二人不时开怀大笑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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