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13号场所灯光熄灭，同学们陆续跟李久告别，他也独自走上回家的路。
从今往后，李久在武科班的成长算是被终结了。
即使他在打败钱默后自觉蛰伏，即使在他的武檀香资源被扣下的时候避其锋芒，孙得胜的剑还是被拔了出来，最终抵住他的喉管。
活了两世，他都是底层，年少轻狂的心性早被磨平，可无论哪一世他都想改变既有的命运！
而成为武者是绝无仅有的改变阶级层次的方式，在大夏的底层也只有上高中考武大一条练武之路可走！
遭孙得胜记恨，这条路十有八九要断，最轻松的结果甚至是明天去4号区被单独拎出来，从此贬回普通班
“我一无所有。”
“孙得胜，要是成为武者的路断了，我一定把你废了，”李久眼睛渐渐眯起，黝黑的眸子比平时更清澈，紧绷的拳头也发出比以往更清脆的咯噔声，“哪怕受到法律的审判！”
“嗡——”
忽然一阵铃声打断了李久的思绪，他面无表情地从兜里摸出手机。
[王山：@全体成员，后天学校进行优选考核，大家明天自由安排时间练武或者备战休息，不用到4号区刷脸打卡。]
[王山：以下是我推荐的4号区前十名学生，孙得胜、张诀]
明晃晃的白光映在李久脸上，与周遭的黑暗相衬，冷峻的光切割了棱角分明的影。
他停下脚步，孤零零站在两杆路灯昏暗模糊的灯光交汇处，眼神怔怔。
“没有我的名字.”
看完王山发的全部信息，李久本以为自己会气愤与不甘，但并没有，他的心绪比静水还平坦，仿佛早有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只是下意识喃喃。
沉默了片刻，李久重新把手机放进裤兜里，捏着拳头默默朝家里走去。
优选考核一年一次，按理来说是武科班四个区各自的前十名参与，但实际决定名额的是负责各区的武科老师。
参加了优选考核，就很大程度上能决定一个人能否通过高考。
通过优选考核有资格进入核心组，学习对敌的剑法，备战高考。
不进核心组，学不了剑法，就像普通学生不进武科班学不了完整锻体拳一样，并且更加残酷。
不学对敌的剑法，高考的时候无异于婴儿赤手空拳与猛虎搏杀，直接淘汰！
思绪延绵至此，李久瞳孔微颤。
迟来的一腔热血涌入他的胸膛，疯狂撞击着心脏，砰砰砰
“我连学剑法的机会都没有？”
“不参与考核，进不了核心组，不学剑法，通过不了高考，考不上武大，成不了武者！”
李久轻微的叨叨声渐渐沉重，略微松开的拳头又重新捏紧，拳背被夜风吹得冷冽，拳心因血液滚动而灼热。
“呵呵，呵哈哈.”
李久嘴角露出一线牙关，渐渐释放清爽拧动的笑声，仿佛突然之间就想象到一个以前不曾动容的笑话。
仅仅是打破了他们设置的规则，就剥夺了我继续成长的权利。
原来这就是赵学明畏惧的、钱默服从的东西
李久笑着摇了摇头，低垂的眼神意味难辨，轻飘飘的，却比剑刃更锋利。
他再一次从兜里摸出手机，手指敲打屏幕，在19人的练武群里发送了一段信息。
[李久：虽然大家学习锻体拳的进度不一，但我已经完完整整把锻体拳教给了你们，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再教拳，我以后不会去13号场所了。]
此话一出，安静的群里顿时连起一行接一行的对话框，似乎早等着一个出声的豁口。
[吴奇：李久哥，我们都懂你的难处，孙得胜有个当武科老师的爹，我们只能退让。]
[蒋石：李久哥愿意教我们拳就已经是意外之喜，学拳的四千块我已经转过去了！]
[安召：感谢李久哥的宽容，只可惜我们没有能力帮伱，四千块暂时凑不上，我明天才能转.]
[]
看着这些，李久不置可否地扬了扬嘴角，随手把手机丢回兜里，任由叮叮叮的转账提示音在兜里震响。
除了夜风吹树梢的莎莎声，这便是今晚唯一陪他回家的声音。
到家后，李久洗了个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干瘪的黄褐色沙发上，一段又一段翻看九中校园论坛。
“武科班肯定待不了，普通班又没有通过高考的可能，只有通过优选考核进入核心组才是唯一的出路，哪怕没有王山推荐，我也要拿到名额！”
李久搜寻着关于武科班优选考核的信息，从陈年帖子中推测可以绕过王山的方法，直到半夜，他双眼一亮，仿佛从无端的混乱中抓住一束光。
次日清晨，李久又如往常一样早起洗漱，换上一身干净的蓝白校服，在洗手台的镜子前提了提略微翻翘的外衣领子。
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肌肉棱角清晰的脸庞，一对明亮的眼睛里布着细微血丝，镶嵌清澈黝黑的眸子。
“最后的机会，一定要抓住！”
他吐出一口浊气，便快步前往学校。
“滴——”
“信息调整中”
校门口的刷脸设备冒出一段毫无感情的电子音，迅速吸引了其他同学的目光，他们还没有听过这句式的语音播报。
连门卫大爷也板着脸看向李久：“被踢出武科班了？”
他是认得李久模样的，毕竟黑色短衫式班服很好认，武科班人数又不多，进进出出，早眼熟了。
刚才的播报就意味着李久的学生信息被踢出武科班系统，又未进入到普通班系统。
当然，也有可能是学校系统故障了，但今天入校的武科生只有李久出问题
李久也明白这一点，只是没有想到报复来得这么快，昨天晚上才和孙得胜发生正面冲突，今天就在学生身份上被做手脚。
但他面色依旧平静，不作解释，从门卫大爷打开的小门处走进校园，即使听见身后其他同学的轻微议论声还有门卫大爷的嘟囔声也没有慢下脚步。
很快来到食堂吃早餐，买了十个大肉包，一碗面，花了五十块钱，刷的电子钱包。
现在，他的这张脸证明不了自己的武科班学生身份，对应的福利全部撤销
“王山的权利原来可以有这么大，连武科班系统都能随意干涉。”李久咽下最后一口包子，肠胃里五味杂陈，被包子的热气裹挟着。
他走出食堂，朝教务楼赶去。
明天就是优选考核，今天又不用去4号区打卡练武，所以他来学校是为了找陆主任。
那是唯一有可能为他保障练武机会的人，不仅是因为当初陆主任在入班考核上偏向自己。
实际上最让李久对陆主任抱有希望的原因是，他昨晚在学校论坛研究了好几个小时，发现与武科班制度相关的帖子都主要提及的是副校长赵强，而不是陆主任和校长。
陆行陆主任是几年前校长亲自请到学校里任教的知名武者，和建设武科班体系的副校长赵强并非一路人。
但他也是副校级，兼任武科班的主任，实际权力仅次于赵强！
甚至可以说武科班的运转离不开陆主任，他是武科班建设起来的核心，所有重要考核都要他点头才能批准！
“唯一继续练武的机会，若是失败，我就算被判刑也要把孙得胜废了！”
李久紧握拳头，眼神坚韧如寒铁，折射出飞蛾扑火的决心。
他停在武科主任办公室门口。
咚咚！
两道清脆的敲门声在廊道里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