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回到东宫,朱允炆继续去大本堂上课去了。
而此刻正值春日,花园内,朱标正带着他的爱犬小黑悠闲地漫步,那小狗毛色如雪,却得了个“小黑”的戏谑之名,朱标每每唤它,都忍不住嘴角上扬。
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朱标的心情似乎也舒畅了一些.今天的事情,实在是给了他不小的冲击。
然而,这宁静的氛围很快被一阵轻柔的脚步声打破。
吕氏带着几名宫女,款款而来,她们手中托着精致的茶点和茶壶。
朱标的语气很轻松,显然是在安慰吕氏不必过于担忧,他不想因为这些还没有发生的、在遥远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影响现在的家庭。
但此次平乱,也耗空了国库的钱财,于是,为了充实国库,朱允炆下令搁置海禁祖制,通过下西洋活动,来获取钱财。
朱标阴沉着脸盯着吕氏,然而,当他看到吕氏那惊恐无助的眼神时,心中的怒火却渐渐平息了下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然而吕氏却并未因此放下心来,她的眉头紧锁,似乎还有话想说。
难道说,这一切真的是英儿在从中作梗?
可朱标却始终不太愿意相信,毕竟,在他印象里的英儿,还是很聪明懂事的,不会耍这种伎俩。
而削藩,也肯定难以温情脉脉。
朱标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本来就是假的嘛,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所以,朱标得出了一整个事件合乎逻辑的推测.在若干年后,自己作为第二代皇帝驾崩,将皇位传给了朱允炆,朱允炆年号“永乐”。
藩王们很难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力,甘心沦为富家翁。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朱标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尤其是在外面,更不要胡言乱语半个字,记住了吗?”
“你说什么?”
吕氏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妾身只是担心,这一切会不会是假的?”
朱标见状,便转身大步离去,留下吕氏一人跪在亭子中瑟瑟发抖。
嗯,虽然经过信息的层层剥离,朱标接收到的信息已经是三手信息了,而且是基于一个错误的基础,但起码他逻辑自洽了。
所以,朱标还是认为,这些对于未来的预测,应该是没问题的。
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吕氏肯定不只是给他送茶点这么简单,朱标对此心知肚明。
当时听的时候,他其实心底里朦朦胧胧地也有同样的疑惑,但他更相信这是朱雄英在地府中得到的启示。
朱标回过味来,面色骤变,他猛地站起身来,厉声喝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
饶是如此,朱标其实站在未来皇帝的角度,还是觉得,藩王制度或许两三代人没什么问题,但时间久了,后代的藩王能力不行了,其实起不到屏藩卫国的作用,反而这些拥兵自重的王爷们会对皇权造成威胁。
朱标轻叹一声,知道无法再对吕氏隐瞒,他有选择地将今天的部分内容透露给吕氏。
到时候,爆发藩王之乱,几乎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朱标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便问道:“怎么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君臣是君臣,夫妻是夫妻,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这一点,朱标认为是很符合逻辑的,因为他这个人,确实在决心上,跟能够改换天地的父皇比不了,很多事情,朱标都会选择徐徐图之,或者说,他本来性子里就有几分柔弱,是个平和之人。
朱标见状,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宫女们将东西放下,然后屏退了众人,只留下他与吕氏二人。
同样的一句话,这次朱标却听出其中意味的差别了。
回宫的路上,不管怎么问,关于父皇在树下和他,以及四弟、李景隆密谈的内容,朱标都是半个字都不肯告诉吕氏,但是既然事关儿子朱允炆,吕氏自然心急想要知道。
吕氏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已经铭记在心。
事实上,吕氏深知与远在地府的朱雄英相比,朱允炆的优势在于,他是一个可亲近的人,而她们母子也更能给朱标带来温暖和慰藉。
英儿所预测的未来,符合逻辑到几乎浑然天成,但是否有些过于刻意了?
她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为朱允炆铺平道路,让他在未来的继承权争夺中占据更有利的位置。
回到宫殿后,吕氏开始着手准备晚上的礼物,她打算让朱允炆从大本堂下了晚课后去坤宁宫给马皇后请安,在一群孙子里,马皇后一直很喜欢朱允炆这个孝顺的小孙子,有她的支持,朱允炆的地位自然会更加稳固。
总之,达到今天这個效果,对于吕氏来说就足够了。
朱标认为,按照之前父皇的说法,是第三代皇帝“永乐帝”破坏了海禁这一祖制,进行了下西洋,取得了海量财富,再结合今天得到的信息,这样说来,这个“永乐帝”应该就是朱允炆。
然而,当她听到朱标说这一切可能只是预测、并非定局时,她的心中却涌起了一股莫名的疑虑。
饶是如此,吕氏依旧是听得心惊肉跳,她最关心的自然是儿子朱允炆的前途。
朱标思量片刻,觉得真相应该就是如此,反而认为,朱允炆虽然心狠,但作为“永乐帝”的他,似乎干的也不是那么差?毕竟,大明封了这么多藩王,虽然朱元璋最初的打算,是屏藩卫国,但藩王制度,如果从历史上来看,确实没起到过什么稳定的正面作用。
而在登基后,朱允炆下了狠心开始削藩,在削了几个藩王以后,眼见有的藩王被逼阖府自焚而死,燕王朱棣内心极度恐惧,于是起兵反抗,并联合了与他关系密切的李景隆。
花园中的小亭子里,茶香袅袅,朱标与吕氏相对而坐。
涓涔濅簩.涓涓浜屼竷.涓浜
吕氏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还是很直白,这一切所谓的“未来”会不会是朱雄英编造出来的谎言?他的目的……会不会是为了破坏朱允炆在朱元璋和朱标心中的形象?
朱标几乎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小狗趴在朱标的脚下,翻出了肚皮撒娇。
就在朱标沉思未来的事情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而他书房的门,这时被用力地推开。
当然了,朱元璋也考虑过这一点,所以大明的藩王,都是只有军权和名义封地的王,而非汉晋时期财权、军权、行政权、司法权一把抓的那种诸侯王。
朱标的声音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严厉,吕氏被吓得花容失色,她连忙跪倒在地,颤声道:“妾身有罪……妾身不该胡言乱语……”
在未来已经继承了曹国公之位的李景隆,估计这时候要么带兵驻防宣府、大同,要么就是驻防辽东,与北平很接近,而李景隆与朱棣相约起事之后,因为双方的兵力和将领差距,在明军主力的步步紧逼下,朱棣与李景隆一方屡败屡战,最后,明军兵临北平城下,李景隆迫于巨大的压力,开城投降,朱棣或是被俘或是自戮,这次藩王之乱就此平息。
而朱标回到自己的正殿书房中,一时间也是犹疑不定。
“太子殿下,不好了,燕王在大本堂把允炆给堵住了!”
而由于自己的心慈手软,对兄弟们过于呵护,并没有进行削藩,所以藩王,尤其是拥有大量兵权的八大塞王的势力逐渐壮大,渐渐有了尾大不掉的趋势,几乎等同于过去的晚唐藩镇。
“殿下,你说……这一切会不会是假的?”吕氏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朱标的反应。
而且朱标对于这些未来事件的前因后果进行一番整理后,发现也是能够逻辑自洽的。
所以,从长远来看,削藩其实是大明未来必然要走的路,只是看这第一刀,是谁砍下去,砍到谁的头上而已。
正因如此,吕氏才这么笃定,朱标不会为了或许永远也回不到身边的朱雄英,而对跟他朝夕相处百依百顺的她们母子二人怎么样。
吕氏的眼神中透露出担忧,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允炆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人和事,又哪是这么容易就能分得清楚的呢?
朱标被吕氏这么一问,其实当时就意识到,如果排除吕氏的恐惧心理,那这其中的确看起来也有些蹊跷。
当然,信息经过朱元璋和朱标两次拣选,已经没什么有用的了,吕氏所知道的,无非就是预测的未来中,朱允炆会削藩,而且手段酷烈了一些。
朱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描淡写些,仿佛在说一件与他们无关的事情。
这叫个什么事?
老四今年都26岁了,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还能干出来接孩子放学,顺道在学校门口堵其他小朋友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