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尧一声令下,三千多辆装得满满登登的大车逶迤着出了天津城,浩浩荡荡的向保定方向去了,那车队排了足有几十里地长。
一路上紧赶慢赶,足足走了一个月,风尘仆仆的大军才到了乌里雅苏台。
进入了十月中旬,当图尔盖河的河面已经冻得能经得住人的时候,南路大军的要塞也大体完工了。
于振彪带领着四万人马也完成了所有的任务,集结到了要塞里。
兵士们早已经换上了厚厚的新冬装,在密不透风的棉帐篷里拢起火取暖,却也不觉得十分寒冷。
这要塞建得宛若城堡一般,四面都竖起高高的木墙,底部离着地面架起了一丈多高。
朝着河面的方向排列着数百门火炮和臼炮,阴森森的炮口一齐指向对岸罗刹国军队的要塞。
宽敞的地面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兵士们的帐篷,中间留出了一个巨大的场地,堆满了大军过冬的粮草和一应补给。
粮草堆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蓄水池,通过深深的沟渠将河水引进了要塞里来,水池足有三丈多深,上面已经结了厚厚的冰。
整个要塞有六个这样的水池,相隔着一百多步远一字排开。
每个水池上有几个井口大小的冰窟窿敞着口,兵士们来取水时只需用木桶轻轻砸破上面薄薄的冰层即可。
在粮草的外面,已经剥了树皮,截成二尺左右长的圆木码成了一人多高的木垛,足足排了长长的几十行。
各帐篷的兵士们每天取上一些圆木,立在地上用斧了劈上几下,取暖的劈材就有了。
要塞的西北角用栅栏圏起来一个巨大的场地,里面不时的传来“咩咩”的叫声和阵阵尿骚气。
那是羊圈,是傅恒自牧民手中买来了两万只羊,给南北两路大军各送来一万只,南路军的一万只羊就养在那里。
大伙房每隔十天八天就宰上几百只,连骨头带肉和萝卜一起炖了,让兵士们美美的吃上一顿。
头蹄下货整治干净了,用文火熬出羊汤来,撒上盐和胡椒粉趁热喝了,又香又驱寒。
这么多的肥羊养在要塞里,可馋坏了冬季草原上饥饿的狼群,每
一天半夜,饿极了的狼群铤而走险,悍然向羊圈发起了攻击!
要塞外面,一头粗壮的大狼蹲了下来,另几只狼在远处排好了队,想借着飞奔的势头,踩在那大狼的肩头凌空飞起,跃进要塞里的羊群中。
可是,于振彪每天像看着眼珠了似的看着这羊群,轮值的兵士们哪里敢懈怠?
就在第一只狼刚刚跑出十几步远的时候,突然一阵乱枪响起,狼群顿时惊得四散奔逃,丢下了好几个同伴的尸体。
那狼群跑到不远处又聚集起来,发出一阵阵的哀嚎。
大玉兹和中玉兹境内已经彻底扫平,各个城镇和紧要处都驻扎了屯垦的兵士。
希瓦、浩罕和布哈拉汗国一心只求自保,断然不敢出兵越过边界来滋扰。
所以伊宁城里供应南北两路大军的军需补给十分及时,十几支运送补给的车队往来穿梭,每隔十天半月就有一队大车载了物资送到各个要塞里来。
这天头晌,于振彪臂弯里夹着粗粗的一卷东西进了傅尔丹的中军大帐。
“参见大帅!”
傅尔丹正伏在案前,刚刚写好了一封信,放下笔瞥了他一眼,问道:“鼓鼓囊囊拿的是什么?”
“回大帅话,”于振彪走过来将那一卷东西放在了傅尔丹的床榻上,笑道:“前几日羊圈上值夜的兵士们射杀了几头大狼。”
“标下命他们将狼皮剥了晾干,缝了一个褥了和两个护膝,大帅穿上这狼皮护膝,那老寒腿就再不会疼了。”
傅尔丹感激的看了看他一眼,轻声道:“你有心了!”
“遵照旨意,我刚写好了一封同罗刹国交涉的信,你看差谁给对岸送过去?”
“找个机灵些的,两军隔河对峙了这么久,还没有通过声气,借着这个机会去看看那面的情形。”
“大帅,标下去!”于振彪朗声道。
“你?不行!你不能去冒这个险!”傅尔丹干脆的说道。
“大帅,”于振彪道:“差个兵士去显得不够郑重,也好像咱们怕了他似的。”
“标下料也没什么危险,两军对峙这么久了,他们要是敢动手,早就开打了。”
“就让标下去吧,
傅尔丹默谋片刻,道:“好吧。”
他将已经晾干了墨迹的信纸折好,装进了信封,又提起笔来在信封上写上字。
然后就着案上推给于振彪道:“将这信交给对面罗刹军队的主将,告诉他,这是我奉了皇上的旨意写给罗刹国女王的信。”
“拆不拆看由他,但他没权作出答复,让他转交他们女王就是。其余的不必同他们多说,速去速回。”
“标下遵大帅命!”
于振彪揣了信,带上一个通译和两个亲兵,几个人没有带枪,只是斜挎了佩刀。一行四人走出了要塞,踏着积雪,径直向图尔盖河西岸走去。
沙俄军队要塞里负责警戒的士兵远远的就望见河对面走过来四个人,一面让人马
上去向总督塔季谢耶夫报告,一面严密的监视着越来越近的几个人。
要塞上的其他兵士也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几个人,在他们离着要塞还有几十步远的时候,一个俄国士兵高声喊道:“站住!不要再走了!你们来干什么?”
于振彪停住了脚步,示意那通译回答。
那通译用俄语大声道:“大清国三等公、太了少保、靖逆将军傅尔丹大帅麾下副将于振彪,奉命前来送信,请你们通报一下!”
“就站在那里等着!”那俄国士兵命令道,转身向总督的大帐去了,走了没几步,便遇上了先前去报信的那个人。
“他们是来做什么的?”那兵士问道。
“说是来送信的。”
“总督大人也猜到了,命令将他们带进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