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饭后休息的功夫,必勒格将平日里要好的几个兄弟叫到了一起。
他让大家凑近了,压低了嗓音说道:“兄弟们,你们看见清军武器的威力了吧?”
“昨日晌午的一次战斗就损失了一半的人马,我们这次是彻底失败了,准噶尔人又不拿我们当人,你们还想为他们去送命吗?”
“就是,”其中的一人说道:“我好后悔,早知道是这样,昨日逃命的时候就应该像别人一样直接溜走了,根本不该逃回到科布多来。”
“后悔有什么用?”必勒格道:“如果现在不拿准了主意,下定了决心,以后恐怕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有主意了吗?跟大伙儿说说。”又有一人道。
必勒格警觉的四处张望了一下,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依着大汗的性了,他是绝不会投降的。”
“他只会逼着我们用性命去和清军死拼,等到我们快拼光的时候,他再找机会溜走。”
“当年在昭莫多大战的时候,噶尔丹大汗就是这么干的,把所有的士兵都和康熙皇帝指挥的军队拼光了以后,他带了几十个人逃走了。”
“如今的乾隆博格达汗就像是天上的太阳,而我们的大汗已经成了夜晚的星星,天一亮就要不见了。”
“我们虽然卑贱,可是我们也是人,不是牛马羔羊,我们的命也是命,你们想不想活着,想不想回家?”
“想!”
“想!”
“当然想……”
见众人已经被自已说活了心,必勒格又道:“这几天咱们私下里悄悄的找到熟识的人联络,和硕特部、杜尔伯特部、土尔扈特部的人都可以联系。”
“但是先不要把话说明白,只是装着无意的发些牢骚,听听他们怎么说。我们对那些和我们一样有牢骚的人暗地里煽风点火,让他们再去向别人发泄不满。”
“等到不满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你到底想怎么做?”一个人问道。
精明的必勒格为自已留了一手,他只说道:“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们。”
一天又很快过去了,第二天一大早,苏赫巴鲁匆匆的来到
“攻城?”噶尔丹策零眯缝着眼睛想了想道:“不会!他们的火枪和大炮比我们的厉害得多,岳钟琪才不会做攻城这种傻事。”
“只要是他们的兵士进到了我们火枪的射程之内,他们火枪的优势就没有了,火炮也不敢放了。”
“就是一对一的拼,我们的人数也比他们多些,我倒是盼着他来攻城!”
“你派人时刻在城墙上悄悄望着,看看岳钟琪这个老狗又要耍什么花招。”
“清点一下军中还有多少盾牌,再把城里所有能做成盾牌的东西都收集起来,铠甲、牛皮,哪怕是马鞍都钉在木板上!”
“如果这样还不够,那就把所有能挡住身体的东西全都用上。”
“这样的盾牌能挡得住清军的火枪?”苏赫巴鲁显然有些怀疑。
“防不住。”
“那……”苏赫巴鲁更疑惑了。
“我们的兵士被清狗的火枪吓破了胆,虽然盾牌不能防住那火枪,”噶尔丹策零说出了自已阴损的打算:“但至少可以给我们的兵士壮壮胆了,让他们以为安全了,敢往前冲。”
“盾牌都造好了之后,我们找个晚上让兵士从一个城门一起杀出去,豁出去再死他一、两万人,只要能冲到距敌人百步之内,我们就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大汗,”苏赫巴鲁自已也已经被清军的火枪吓怕了,他对噶尔丹策零说道:“岳钟琪虽然厉害,以前不也是大汗的手下败将?”
“第一仗我们败了,不是败给了他,而在败给了清狗的火器,若是就这样硬冲出去,死个一两万人倒是其次,可万一没能成功,再被挡回来,那真的就再没有和他们打下去的本钱了。”
“我们在固勒扎还有五万兵马,可不可以派几个人冒死突围出去,日夜兼程赶回固勒扎调来援兵,然后我们里应外合向敌人发起攻击,这样胜算会大些。”
“不行,”噶尔丹策零连想都没想就断然否决了他的提议:“这里离着固勒扎有一千多里,别说我们未必能坚持到援兵到来,就是能坚持到那一天,你想没想到会有什么后
苏赫巴鲁一时没明白过来,望着他迷茫的眼神,噶尔丹策零接着说下去,声音干涩而又充满了无奈。
“只一战我们就少了近一半的兵士,他们绝不会全都战死了,有很多人是被吓破了胆,趁乱逃了,很快就会有人偷偷的溜回到固勒扎。”
“到时我们战败的消息就会人人皆知,固勒扎城里就会人心浮动,在这个时候若是再让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尔把仅有的五万人马带出来。”
“你……你忘了从前的事了吗?”噶尔丹策零瞥了苏赫巴鲁一眼,打住了话头,下面的话他实在是难以启齿了。
但苏赫巴鲁已经全然明白了,也难怪大汗说不下去了。
当年就是他爹策妄阿拉布坦趁噶尔丹大汗出兵喀尔喀蒙古与清军交战之时起兵抄了噶尔丹的后路,攻占了他的老巢,又和清军两面夹击他。
使得噶尔丹无家可归,军心大乱,最后在昭莫多大战中惨败,成了丧家之犬,凄惶逃亡近一年后病死在科布多附近。
如今噶尔丹策零是怕重走他的老路啊!
苏赫巴鲁心知援军是指望不上了,他只好无奈的道:“那我这就下去安排造盾牌。”
噶尔丹策零的分析是对的,清军砍伐树木根本不是为了制造攻城的云梯,而是用一天时间就造出了几百个高高的木塔。
那方方正正的四脚木塔下宽上窄,顶端还有围栏和防雨防晒的棚了。
稳稳在矗立起来,比科布多的城墙足足高出两丈多,在距离城墙两百步远近的地方,每隔几十步安放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