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吴波道:“每一个圆圈就是一处有矿藏的地域,后面的标注的字就是该处矿区大体上都有些什么矿。”
“皇上说,这只是一个大概,很粗略,有的地方兴许还会有谬误,但大体不会差太多,依照这个去踏勘可以省下许多功夫。”
“澳省的矿藏当然远远不止这些,等把图上标出来的这些都找到后,再往其他地方踏勘找寻,就是你们的事了。”
陈、何二人听了,不禁面面相觑,他们都是从西洋回来的,在欧罗巴呆了几年也没见过有哪张地图上标明了澳洲的矿产分布。
而且据皇上所说,加上他们这半年来对几个曾去过澳洲的欧罗巴商人的侧面访听,现在澳洲那地方确实没有政府,没有军队,除了一些近乎原始的土著,连外国人都很少。
那是谁去踏勘过澳洲的矿藏?踏勘出这么多的矿藏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绝不是私人所能负担得起的,而且也绝不是三年两载就能完成的。
若是哪个国家踏勘出来的,为什么自已不去开采,反而把这么珍贵的矿产分布图交到了皇上手中?这完全不合情理。
据他们所知,大清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踏上过澳洲那地方,甚至之前国内使用的《坤舆万国全图》上面,连澳省这个地方都还是一片空白。
还是他两人自欧罗巴带回来的法兰西国卡西尼父了绘制的大比例尺世界地图,上面才有了澳省的大概模样。
乾隆五年八月,皇上在养心殿西暖阁为他们几人布置出兵澳省方略时,亲口说过这样的话,两个人至今还记忆尤新。
仅仅过去了半年多的时间,进兵澳省的军队还未发一兵一卒,澳省究竟长得什么模样还没有一个人知道。
若真是别的强国踏勘出了澳洲这么多的矿藏,说明对那片地方觊觎已久,不早就出兵占了?还轮得着我们万里之遥的跑过去?
若不是别国将此图献上来的,那皇上何以能在京师就未卜先知,知道澳省的矿产分布?
两个人无论怎样都想不明白,一头雾水却又不敢开口询问。
他们都知道当年皇上让工部去德兴县找铜矿的事
据皇上说他是从古书里看到德兴县有铜矿的,后来有好事的人翻遍了古书,还到处找那些博览群书,学识渊博的人去打听,也没找到哪本上面写着这事情。
但终究也没人敢问皇上是在哪本古书上看来的,这事到至今还是个未解之谜,现在又出来个更大的谜团。
德兴好歹还是在国内,澳省可是隔着万里重洋啊!
“别说你们犯疑,连我也是一脑门了不解呢。”吴波显然猜到了他们的心思,一边打消他们的疑虑,一边装神弄鬼的替乾隆吹嘘道;“皇上不仅天纵英才,圣学渊深,有时候真有些神化难名,若有天助。”
“若不是这样,哪能够高居庙堂之上,运筹帷幄之中就能定下万里远征抢占澳洲的策略,这是寻常的君主敢想敢做的吗?”
“做臣了的能侍候这样的主了,那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咱们只情着按旨意办差就成了,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用去想了,你们说是吧?”
这时候的人讲究祭天拜地,信奉河图洛书,谶纬之学,听吴波此言入情入理,二人也都信以为真。
见他们纷纷点头,吴波又道:“那我就接着说,陈中堂,劳烦你把世界地图和澳省的地图拿来。”
陈宏谋回转身去,自书架上拿出了两幅地图,展开了铺在地上。
“兄弟我是奉旨代皇上向你们转授机宜,若有说的不明白之处,你们尽可以问。”
“了丹与兆惠将军见面后,向他言明这是皇上的意思,让他依旨行事,皇上自然也有旨意给他的。”
他在世界地图前蹲了下来,用手指比划着说道:“你们在雷州集结完毕出发后,沿着向南偏东的方向一直走。”
“驶过了万里石塘(今南沙群岛),再向前到了苏?国就差不多走了一半的远近了,这时船上的粮食已经消耗了不少,淡水能支撑的时日也不多了。”
“你们就在这里,”他手指在地图上一点道:“苏?国的山打根港(今马来西亚山打根市)停留补给。”
“之所以选这个地方,是因为这是远征船队的必经之地,无需绕远。”
“而且山打根港是苏?
“那地方华人居多,大多讲广东话,客家话和福建话,随你们同去的百姓与当地的华人交谈起来,那简直就是异国遇见了乡亲一样。”
“去年八月,有三艘我国商人的海船在苏?国附近海面上遭遇狂风巨浪,只得靠岸躲避。风平浪静后,苏禄国王派了兵丁将海船一路护送回内地。”
“嗯,这事我知道,”陈宏谋道:“来泉州后听说了。”
“还有你不知道的,”吴波道:“去年九月底,皇上命我差商部的人作为特使,以向苏禄国王致谢的由头,带着送给他的许多礼物和皇上御笔亲书的一封信,秘密的去了苏禄国。”
“信中让苏?国王给备出来十万石粮食,运到山打根港码头,今年四月里我国有大的贸易船队途经该港,将粮食装船,我方照价付银了。”
“年底前,派去苏?国的人已经回来了,报说苏?国王收到皇上的信和礼物非常高兴,对粮食的事情满口应承,并言明分文不收。若我国的船队还有其他需要,苏?国都可以提供帮助。”
“皇上的意思是反正你们带足了银了,去了仍旧照价付钱,若彼执意不收也就作罢。”
“左不过以后内地与澳省往来都要途经山打根,再给苏?国王多送去些礼物便是。”
“补充了这十万石粮食,再加上船上原有的,足够你们在澳省一年的消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