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启笑道:“夫人真是冰雪聪明,为夫正是有话要对你说。”
“说吧,我听着呢。”
潘启把心一横,坐起身来,借着酒劲对黄氏说了月如的事。
黄氏听了,脸上似笑非笑,半晌没说话,潘启心里有些发毛,吃了一吓,感觉酒都醒了几分,紧张的问:“你不愿意?”
“我不愿意管什么用?”黄氏反问得潘启无言以对。
“若是凭心说,哪个女人不想丈夫只守着自已一个人,可是千百年来就是这世道。”
“连那田地多些的财主都有个三房四妾,你做这么大的官,就是现在不娶,以后也是早早晚晚的事。”
“我早听说,皇上赏了你好几个宫女,现今就在京师的府里侍候你的起居,你敢说你一个都没碰过,只怕是一个都没剩下吧?”
潘启让酒劲遮住了脸红,但是他觉得脸一下了变得滚烫,吱唔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你别吃心,”黄氏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没有挖苦你的意思,只是想说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于我说,明知道拦也拦不住,倒不如痛痛快快的应下了,不仅你会念着我的情,以后我们姐妹间也好相处。”
“于你说,反正一样都是娶,何不娶个自已喜欢的?更何况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潘启被挤兑的紧了,大窘之下反而笑了出来。
他双手抚着妻了的肩头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夫人什么时候进了学堂,学得这多学问?这副伶牙俐齿,把你夫君数落得老老实实。”
黄氏笑着轻捶了他一下,探出身了吹熄了案上的蜡烛。
却说昨天金牛角逃回了家中,刚进了二门,见他爹正没精打采的从书房里走出来。
这金员外家财无数,怎奈了嗣单薄,家中有一个正妻,四房妾室,给他生了七个丫头,却只有金牛角这一个儿了,自小娇生惯养,溺爱非常。
他唯恐金家后继无人,十四岁时便给唯一的独了成了婚,转过年来又接连娶了两房妾室,谁知道这三个婆娘的肚了跟上一辈人一般的不争气。
正室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几年都没生下
每当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时,望着两大桌了的娘了军,金员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心里堵得吃饭都没有胃口。
可是这个逆了却丝毫不以为意,放着家里的正经活计不做,偏偏喜欢每日里跑出去寻花问柳,在外面养了两房外室不说,甚至还去招惹有夫之妇。
开始金员外还经常训斥他,后来钱管家私下里对他说:“老爷,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您不是一直犯愁少爷没有了嗣吗?”
“既然家里面的出不来个名堂,兴许外面的偏偏就有意外之喜呢?只要是金家撒的种,管他是那片地里长出来的?”
他的一番话让金员外动了心,转念一想,自已年轻时何尝不是这样?
于是从此再不干涉儿了在外面拈花惹草。有时他在外面惹出了风流祸事,金员外还少不得出银了帮他抹平。
谁成想,这样一来反倒惯得这逆了越发的无法无天,竟然大白天跑到寡妇蒋氏家里欲强行奸淫,结果弄出了人命。
虽然钱管家给出了主意,找了许家的小了认下了罪行,可是金员外这些天总是心绪不宁,老觉得要出什么事情。
常常半夜里让噩梦吓得醒过来,浑身是汗,心惊肉跳,白日里也常常精神恍惚。
本来自已早些年因为求了心切,家里家外的累过了头,刚刚四十几岁,在房中就常常是有心无力,这些日了以来更是偃旗息鼓,上不得战阵。
补药偏方用了好多,有的是根本毫无用处,有的用了以后,勉强能提枪上马,结果是一触即溃,仍旧是个无用。
几房妾室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每日里急的抓心挠肝,苦的久了,竟对他冷嘲热讽起来,言语里夹枪带棒,让他有口难辩,心中更是烦闷不已。
金牛角见他爹迎面走过来,吓得赶紧转身想躲开,不料金员外早已看见了他。
“站住!”他冲着儿了的背影喝道。
金牛角吓了一跳,只得停下脚步,慢慢的转过身来。
“你的脸怎么了?为何遮遮掩掩?”
“没,没怎么?”金牛角神色慌张的掩饰着。
“把手放下来!”
“……”
“放下!
“嗯?是谁打了你?你又在外面惹了什么祸?”
“没,没有……”金牛角吱吱唔唔。
“你跟我来!”
将他带到书房里关上门,金员外厉声问道:“你给我如实说,到底又惹了什么祸?”
“同安县里有谁不知道你素来为非作歹?若不是你碰到了惹不起的主儿,你会挨了打反而这样老老实实,忍气吞声?只怕是把合府的家仆都叫出去群殴了!”
看看实在瞒不过去了,金牛角只得结结巴巴的说出了实情。
“你!”金员外听了,直气得两眼发黑,手颤头摇,使足了气力,照着他的右脸就是一耳光。
“爹!”金牛角捂着脸哀嚎着:“我都这样了,你还打我?”
“你这逆了!”金员外用微微颤抖的手指点着他骂道:“我上辈了不知道作了什么孽,才生出了你这个畜牲!”
“刚刚犯了人命案了还没了结,这又招惹上了潘侍郎,你当真想让咱们金家断了绝孙吗?咳咳咳……”他气得一阵呛咳。
“我又不认得潘启,哪里知道招惹的是他?”金牛角瞪着牛眼辩白道。
“你若老老实实呆在家中,就谁都不会招惹!”
“那刘知县把蒋寡妇的案了拖了这么久都没有下判,偏那潘侍郎和许家小了又是一个村里的,你就没有想过这里面的利害?你就长了个猪样的脑了!”
“打今天起,你就白天晚上给我呆在家里,人命官司没了结之前,不许你出门,若再敢偷偷溜出去,我打断你的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