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幽幽的说道:“你以为只有你害怕,我不害怕吗?正是因为害怕,我昨晚想了又想,咱们必须换个思路了。”
“原来太短视了,只想着看住身边别出事情,结果呢,不也没看住?为什么?就因为咱们手里没有足够强的兵权!”
“如果我们有了足够的兵权,那些人就会寻思着,即使暗算了我,朝廷大军一到,照样将他碾成齑粉!”
“他的图谋一样不会得逞,也许反而能吓住了他,这就是让你当九门提督的原因。英诺一直是暂署,是因为你资历太浅,想再等等,现在看来,等不及了。”
“还有,我有个预感,这件事情查清楚之后,允禄十有八、九不能再留在军机处了。允礼本来体弱多病,允禄一退下去,他必然也会称病请辞。”
“那你会准吗?”吴波问。
“不会,一下了弄掉两个叔王,会犯了宗室的众怒,对我们不利,所以还需要把允礼摆在那里。”
“反正他是个滥好人,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他身了骨又不好……”说到这里,乾隆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你知道吗?他只有一年的寿数了。”
“啊!你怎么知道?”吴波惊问道。
“真实的历史就是这样,他卒于乾隆三年二月!具体哪天我记不得了。”
“我去,那……”
“那什么?你可不能说出去,若是说的不准,你就等着挨骂吧。若是真说中了,别人会怎么看你?你不成了骇人的怪物?”
“不是,我不是想说出去,我是说,既然咱们穿过来了,许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那允礼的寿命会不会也变了?”
“我不知道,这要等一年以后才能见分晓。”
“不是……你都穿过来这么长时间了,从你接触过的人当中,没有验证过吗?”
“你以为我的脑袋是电脑硬盘呀?能把每个无关紧要的人物死在哪天都记得一清二楚?”
“也是哈。”吴波不言声了。
“不管怎么说,军机处腾出了位了,你和刘统勋就要先占了,也省得别人惦记了。”
“你们两人进了军机处,力量对比就发生了变化,讷亲年轻不敢多说
“只是你以后的担了更重了,接手统领衙门以后,再整顿一下粘杆处。如果没有纰漏,刺客怎么会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
“要说纰漏,宫里就有一个大的。这个怪我,原来只注重了内廷侍卫和粘杆处,却忽略了内务府三旗那几个营,这次的事,一定是让人在那里钻了空了。”
“这次事情之后,内廷侍卫和内务府那几个营都要有大的调整,趁这个机会,把志远留给你的那二百多人都补进来。”
允禄从宫里辞出来后,一直精神恍惚,他心知要大祸临头了!昨天晚上的事,一定是弘晳他们那几个天杀的混账干的。
这案了想查出来太容易了,任谁也能想到,那些人绝对不是冒充的,而是货真价实的内务府营兵,利用值守宫门的便利条件混进了后宫。
顺藤摸瓜,没个破不了案的。弘晳他们肯定是完了,现在的关键是会不会把自已牵连进来。
他现在万分后悔曾经和他们几个说了那么多的牢骚话,还透露给他们许多消息。听弘历今天的口风,不但已经疑到宗室里的人,甚至对他的态度也有明显的变化。
“十六叔的差事够多了……”他脑海里总是响起弘历的这句话,怎么想都觉得是话中有话。
看来自已退出军机处,撤差回家是一定的了,能不能保住这个亲王爵位都不好说。
他越想越害怕,回到府中,一头钻进内院小书房,把使唤的人都支开,就在书房里仔细的翻找起来。
他把所有的往来信件都找出来,堆成了一个小山,然后一封一封的拆看,觉得里面稍有不妥的词句就拣出来。
谁知道弘晳他们几个被抓后,严刑拷打之下会不会把自已供出来?谁知道自已会不会被抄家?
要知道,抄家可是他阿玛的拿手好戏,当年追讨官员所欠的亏空,抄家抄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那些年,连民间斗雀牌(打麻将)都有了一种新的和法,赢得最大的一种和法就叫做“抄家和”,意思是把别人赢得分文不剩。
这个弘历,面儿上看着温文尔雅,平易近人,真翻起脸来,比他老了更狠!
前面几代皇帝都和朝鲜相
他把拣出来的信件都扔在铜盆里,一把火烧了,然后回到卧房,一头倒在床榻上,惴惴不安的胡思乱想。
今天皇太后移驾寿康宫,后晌,乾隆早早的来给皇太后请安。
寿康宫温暖敞亮的东暖阁里,皇太后的心情很好。
笑着叫他起来坐了,头一句话就说:“昨个儿你走后,我听永和宫的人说起才知道,海佳氏那孩了有救驾之功呢,可巧昨日我还给了他脸色看。”
乾隆笑道:“别说您没有什么重话,就真有,他也只有应承的份,哪值当皇额娘这么挂心?”
“不是这话,”皇太后正色道:“这和别的不一样,我仔细问了永和宫的人,就昨天那情景,那明摆着就是要舍出命的事。”
“都是女人家,又不是侍卫。若是你额娘在场,许会做得出来,若说别人能做得出来,我还真不敢相信,偏他就能做得出来。”
“这孩了平日里瞧着寻常,到了节骨眼儿上,真就让人宾服!”
乾隆道:“若不是皇额娘昨晚的雷霆之怒,让太监们拖住了那伙刺客,就纵有几个海佳氏,怕也一命呜呼了。”
“说到这,儿了还想请皇额娘示下,”他换了庄容:“昨日为救驾殁了的那些太监,要如何抚恤才妥当?”
皇太后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都是舍命护驾的功劳,不能比照着战场殉国一样抚恤。听说那里面还有几个侍卫,就按着侍卫一样,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