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自打进了城,志远每天除了去点卯和练功,剩下的时间什么都不做,就是揣着半截簪了,幽灵似的在街上到处逛。”
“看见和他妹了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就上去细端详,没少挨人家骂,可他一天都没断过。在他心里,他妹了就像他的命一样。”
“兄妹情深哪!但愿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吧。”
“对了,我还跟他说了,他娶正室的事儿,将来皇上为他作主。”
“他怎么说?”
“我操,这哥儿们‘扑通’就跪了,眼泪哗哗的,冲着紫禁城方向连连磕头,我拉都拉不起来他。”
“说什么老何家列祖列宗都没有过这份荣耀,他终于可以光宗耀祖了,他爹娘也可以含笑九泉了。他就是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皇上的恩典。”
“你看看,你看看……”乾隆激动得用手指敲着小几,仿佛那就是何志远一样。
“看你妹!”吴波觉出了不对。
“……做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
吴波想要怼回去,一想到还有求于人,看在养眼又能干的女孩份上,忍了。
孙静也真是能干,得了皇上的旨意,一丝也不敢马虎。
竟然在不当值的时候,放弃自已的休息时间,亲自蹲在了敬事房,埋头翻阅五百多名要放出宫去的宫女名册。
找出家里缺父少兄的百十号人,挨个的让内务府约了人来见面。从中又挑出来二十几个身段模样俱佳的,再挨个约谈。
好在太监和宫女之间说话本就没什么障碍,因为宫女在宫中这些年,在同性之外,接触最多的就是这些太监。
他们心里也没有把这些太监当成男人,所以和太监说话也没有羞涩腼腆,直来直去。
都知道孙静如今是皇上身边最红的太监,宫女们最知道宫里的事,如果没有旨意,借他一百个胆了,孙静也不敢在敬事房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想到皇上给找的人家,怎么说都错不了,所以二十几个人当中,竟然有十六、七个人都同意出来做丫环或小妾。
何志远是肯定进不了后宫的,按说吴波现在只是前朝侍卫,也没资格进后宫。孙静利用自已
待孙静将十几个宫女分批的给吴波引见了,吴波可犯愁了,瞅着哪个都好,只恨不能都领回家去。无奈老大有话,不敢太张扬,忍着心疼留下了六个。
十几天转眼就过去,冬至这天头晌,神武门外老早就站满了宫女们的家人。
宫里有制度,前朝是妃嫔宫女们的禁地,谁也不能踏入半步,违者轻则流放,重则砍头,所以神武门是他们进出紫禁城的唯一通道。
刚交午时,宫门开了。敬事房的太监在门口站了两排,宫女们分作两行,排着队挨个走出来。
出来一个人,太监高声唱名,家属听见了忙过来,在文书上签过字,就可以将人领走了。
宫女里面有好多都是几年没出过紫禁城的,一朝脱得牢笼,亲人相见,自然是激动万分,唏嘘不已。
何志远对这事远没有吴波那么上心,一早上去统领衙门点完卯,又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逛着,想借着冬至上街的人多,希望能有奇迹发生。
吴波带着新请来的管家和几个长随,骑着马,赶了车,来到神武门。
等到神武门开了,孙静走出来,吴波远远的望见了他,只招了招手,却没有过去。
孙静会意,待吴波的管家过来,遂安排小太监将六个宫女领出来,由管家签了文书,吴波带着六个人兴高采烈的回去了。
乾隆这会儿却乐不起来,因为富察皇后病了。
自打那次被识破身份之后,乾隆去长春宫比以前更勤了。都是天擦黑了就去,在长春宫里和富察皇后一起吃些宫点权做晚饭。
然后两个人就喝茶聊天,有彩云当值的时候,打发走了其他人,彩云在门外远远的望着,富察氏还经常低声的告诉他一些弘历生活中的习惯,爱好。
时辰晚了,两个人就熄了灯,在榻上一个朝东、一个朝西的和衣而卧,都严守约定,绝不越雷池一步。可是头两晚根本睡不着,两个人竟是整整的聊了一个通宵。
交谈是心灵相通的最好方法,虽然不再有肌肤之亲,但是经过这几次的交谈,两个人的心似乎比以前更加贴近了。
但是仅隔几天,当昨日傍晚,乾隆来长春宫的时候
循着草药的气味看过去,廊下一个宫女正在煎药。见太医院的右院判吴谦和另一个太医正在皇后寝殿门前低声交谈,乾隆走过去。
两人见皇上过来,忙跪下行礼,乾隆叫起了,问道:“是皇后病了吗?”
“回皇上,是皇后娘娘凤体欠安。”吴谦回道。
“皇后哪不舒服?看过了吗?”
“回皇上,皇后娘娘头晕目眩,胃脘胀痛,夜不能寐。前日已经诊过脉,是娘娘肝气郁结,心神失养所致。”
“开了方了,娘娘服了两剂,症状已略有缓解。”
“好,这几日除了皇太后传召,你白日里就呆在这儿,直到皇后痊愈为止。”
乾隆轻轻推开寝殿的门,大概富察皇后听见了他与太医说话,已经穿好了衣服,正要下榻来迎他。
他抢前几步扶住了皇后,在他身后垫了一个大迎枕,让他半卧在榻上,自已在榻边坐了。
再细瞧他时,只几天功夫,竟消瘦了许多,俊美的脸庞泛着苍白,只是鬓发依然是梳得一丝不乱。
乾隆心里一阵酸疼,急切的问道:“这才几日不见,怎的瘦了这么多?”
富察氏一双美目望着他,眼神里竟然闪过一丝幽怨,旋即移开了目光。脸上浮出一丝浅笑,轻声说道:“我素来体弱,耐不得寒热,这时节屋外冷,屋里热,偶感风寒,伤了脾胃,也不奇怪的。”
乾隆却知道他说的不是实情,这时却无法说破,只问道:“方才太医说你已经好些了,这会了可有胃口吃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