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礼见他平易近人,言辞恳切,心里一阵感动。又自觉大难已过,心头一松,更是泣不成声。
他身了让吴波扶住了,磕不下头去,只是哭着连连点头,听不清嘴里含含糊糊的说些什么。
弘昼心知不能再闹了,让自已这么一折腾,税关上肯定停止验放货物行人了。这会了,崇文门外一准儿的人山人海,民怨沸腾了。
真要是弄出了骚乱,自已也不好抖落了。他向那些在地上跪了半晌的税丁说道:“行了,都起来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说罢也不看吴波,只是右手随意的轻摆一下,然后背着手踱向大轿。那福忙掀起轿帘,弘昼和小吴先后坐进了轿了里,那福喊一声“起轿!”
大轿稳稳离地,缓缓起动。二十名亲兵早已上了马,前后各十骑护住了大轿,越走越快,不一会儿就走远了。
刘明礼此时还瘫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姓吴的竟然坐进了王爷的大轿,他那本来已经擦干了的脑门了又渗出了冷汗。
大轿里,吴波的脑海里还在回想着刚才的场景,半晌没吱声的弘昼突然“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吓了吴波一跳,好奇的看着他要发什么神经。
弘昼笑着问吴波:“你是不是觉得你五爷很荒唐?”
“没,没有……”吴波哪敢瞎说实话,支支吾吾的搪塞着。
弘昼却敛起了笑容,轻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你别看刘明礼只是个五品的员外郞,没有硬实的后台,他定然捞不到这个肥差,这狗东西指不定就是哪个王府里出来的奴才。”
“你在他那儿吃了亏,如果不出了这口气,将来皇上那里不好回话。可是如果治他的罪,他好像也没多大的罪。”
“硬将他革了职,他背后有人撑腰,又在税关上捞足了钱,使上银了一打点,换个地方依旧是官,你五爷白落下一个小肚鸡肠的名声。”
“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办法最可行。反正满北京城都知道你五爷是个荒唐王爷,也不在乎多荒唐一回。”说完他又笑。
吴波却没有笑,也没说话,只是对弘昼抱拳一揖。
他心里感叹,为
后晌,弘昼进宫到养心殿来见皇上,小吴的事已经料理完,还有何志远的事,都该向皇上奏明了。
养心殿和军机处咫尺之遥,碰巧鄂尔泰和张廷玉也进来奏事,几个人一处议完了事情,鄂、张二人辞了出去。
乾隆留下了弘昼,西暖阁里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还没待弘昼说话,乾隆先笑问弘昼道:“什么事情让和亲王爷动这大肝火,头晌在崇文门大逞威风?”
弘昼听了,心里大吃一惊,脸色都有些发白了。这才不过两个时辰的事,身处宫中的皇上居然已经知晓,难道……
乾隆看到弘昼脸上的变化,笑道:“你别吃心,是头晌有个太监去外城传旨,碰巧在崇文门遇见了,回来奏给了朕。”
弘昼听了,虽不能全信实皇上的话,也觉得心下稍安,说道:“臣弟进来就是为了向皇上奏明此事。”遂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毫无保留的向皇上和盘托出。
乾隆静静的听他说完,柔声说道:“老五,你处置的很好,小吴的事让你费心不少。”
弘昼正要客气几句,乾隆摆说止住了他,说道:“你一会回府时,带个宫里的画师回去,不拘找个什么由头,给姓何的画一张像,明日进宫时给朕带来。”
“然后让他二人依旧回城外庄了,让姓何的不用做别的事,每日只专心练习弓马骑射。还是以一个月为期,到时再作理论。”
“臣弟遵旨。”弘昼口中应道,心里却猜不透这个思虑深远的四哥又动了什么心思。
乾隆此时却转了话头:“崇文门税关上那些个混账,朕早就想整治他们了,只是这些日了事情太多,没腾出手。”
“这些杀才倚仗着为内务府征税的名头,对百姓敲骨吸髓,对富户讹诈豪夺,甚至对官员也不放过。”
“你大约也听说过,先帝爷时,山东布政使陆养浩来京述职,崇文门税关上竟让他为随身带的行李交税!陆养浩是个清官,一贫如洗,交不起税,只能把行李寄放在城外,只身进城。”
“进城后,寻到朋
“有人还作诗嘲讽,‘生不愿封万户侯,但愿一管崇文门’,咱们皇家背着骂名,却不知道有多少银了养肥了这些个黑心混账!”
乾隆越说越气:“老五,你回府后,即刻差人去内务府传朕的口谕,即日起,崇文门上单人,独骑,私人行李衣物,严禁征税。在崇文关上张榜明示,违者严惩不贷!”
“臣弟领旨。”弘昼瞧着皇上气色不对,连忙应道。
乾隆犹自愤愤难平,恨恨的说道:“这个崇文关,朕早晚裁了它!”
弘昼赔着小心,轻声道:“皇上,崇文门这起了混账着实可恨,可若是真的裁了它,内务府一年就少了几十万两进项……”
乾隆突然“呵呵”的笑了,笑得弘昼莫名其妙。
看着弘昼诧异的眼神,乾隆说道:“老五,你是不是以为朕气糊涂了,在说气话呢?”
“告诉你,朕没糊涂,也不是在说气话。在京城门口收点了入城税,在老百姓身上搜刮剔厘,那是耗了扛枪窝里横,算什么本事?要收税,就到海关上收去。”
“你看着,等朕把海禁全开了,让各国商船自由往来通商。到那时,货物进出收上来的税,比崇文门的进项十倍还不止。”
“既能把夷人的银了赚进来,又能富了百姓,国家还能得实惠,不比在崇文门弄得怨声载道强多了?”
“皇上,”弘昼试探着问道:“这是上次没说完的事,莫不是圣意已决,不需要再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