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五,周贵妃坐在嘉和帝床边,静静的看着他。
自从嘉和帝生病开始,周贵妃便经常衣不解带的在旁伺候。
尤其是近十几日,皇帝的病情严重之后,她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在皇帝身边。
而当皇帝清醒,太子谢瑾澈过来的时候,她又会很有眼色的离开。
一个掌管后宫二十余年的贵妃能做到这样,哪怕是谢瑾瑾,也说不出她半点不是。
四月二十五午时左右,已经昏睡了几日的皇帝突然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头依在床边,正在一啄一啄的打着瞌睡,眼睑四周已经熬成一片青色的周贵妃,目光颇为复杂。
“陛下,您醒了。”许是皇帝的视线比较专注,正在打瞌睡的周贵妃突然就醒了,她醒来之后,对上皇帝睁开了眼睛,目中顿时迸出惊喜。
“浣娘,你年岁也不小了,身体熬不住,这里有太医,有宫女,有太监,你不用天天在这守着朕。”嘉和帝哑着嗓子开口。
“陛下这是嫌弃臣妾了么?”
“你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嘉和帝醒来之后,喝了一碗燕窝粥,喝完之后让人扶着他在外面转了两刻钟。
回到屋里又和太子以及周贵妃各说了半天话,一直到未时三刻左右,困意袭来,便又睡了过去。
他醒的时候太医诊了一次脉,睡过去之后,太医又帮着诊了一次脉。
“怎么样?梁太医?”周贵妃和太子,以及其他几个闻讯赶来的皇子,还有庆王同时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陛下的脉象看着稳健了不少,睡着的时候呼吸均匀绵长,或许要慢慢康复了。”梁太医道。
太子,周贵妃,庆王爷,以及一众皇子听完都松了口气。
“胡德,陛下睡过去之前,让你去将镇西侯召过来,待他醒来之后有事想和她说。”
待太医和一众皇子们离开之后,周贵妃对胡德道了一句。
陛下要召见镇西侯?胡德听了一愣,之前他搀扶陛下在外面散步的时候没听他说这个事啊?
“怎么,你担心我假传圣谕?”周贵妃见他愣着不吭气,眉头不由一皱。
“胡德不敢,我这就去召镇西侯。”胡德心头一紧,连忙开口道。
陛下的身体已经逐渐好转,以周贵妃的为人,断不敢在这个时候假传圣旨。
加上陛下睡过去之前的那半刻钟,陪在他身边说话的确实只有周贵妃,一念至此,胡德很快就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都不知道陛下这一觉会睡多久,不敢耽搁,立即出了宫,出宫之后,直奔顾氏族学。
胡德过来的时候,顾汐宁正在和学生授课,听闻陛下相召,立即走了出来。
嘉和帝生病的这些时日,她也随太子和庆王去看过一次。
不过她是外臣,到了养心殿,没有皇帝相召,也只能站在外殿。
当时她在外殿站了许久,没听见皇帝召她,等庆王出来之后,就和庆王爷一起离开了。
自从大年初一入宫给皇帝拜年之后,顾汐宁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见过嘉和帝。
“胡总管,陛下的情况怎么样?可以好转?”随胡德前往皇宫的途中,顾汐宁问了一句。
“好些了,午时头的时候醒了,醒来之后喝了一碗粥,还出去散了会步,又和大家聊了会天,不久前刚睡去,太医说陛下的脉象稳健了许多,康复有望。”胡德的语气中透出些许喜气。
“好些了就好。”
“陈将军和胡将军今天都休班吗?”进宫的时候,顾汐宁发现陈长青和胡贾都不在,不由随口问了一句。
“嗯,今天是王将军和张将军值守。”胡德道。
王将军和张将军?顾汐宁闻声脚步微微一顿,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虎贲营的岳将军呢?”
“岳将军今天带着虎贲军的儿郎去岳骊山训练了。”
岳将军和虎贲营都不在宫里,这么巧,顾汐宁眼睛一眯,她看了胡德一眼,又问“胡总管,是陛下亲口让你去召我的吗?”
“是周贵妃转达的,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胡德一愣,继而心头一紧。
“没什么,随口问问。”顾汐宁摇了摇头。
顾汐宁来到养心殿的时候嘉和帝还没醒,周贵妃还在这里。
“见过娘娘。”看到周贵妃,顾汐宁上前行礼。
“顾侯不必客气,陛下还没醒,需劳你在外面等候一会。”周贵妃摆了摆手。
“娘娘言重了。”顾汐宁忙道。
皇帝这一觉睡了很久,一转眼就到申时中了,仍无任何醒来的迹象。
胡德不放心,特意进去看了一眼,发现他的呼吸很平稳,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皇帝没醒,他也不敢擅自叫他。
倒是谢瑾澈听说顾汐宁来了,批完手头上的折子就来到了养心殿。
周贵妃见太子过来了,寒暄了两句就转身离开。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等皇帝,哪知嘉和帝这一觉实在是睡得有些久,一转眼天都黑了,还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太子谢瑾澈有些不放心,进去看了一回,见他的呼吸很平稳,本想开口将他叫醒。
复转念一想,近些日子父皇一直在昏睡,虽然是在睡,可一直睡得很不安稳。
现难得睡得这么香甜,擅自把他叫醒,似乎有些不妥,念及此处,又熄了掉他的念头。
只是见他这一觉睡这么长,谢瑾澈心里到底有些不放心,又让人去叫太医。
“瞧陛下的情况,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要不我明天再来?”跟进来的顾汐宁看了床上的嘉和帝一眼,有些犹豫的开口道。
谢瑾澈正要搭话,却不妨床上的嘉和帝眼珠子动了动,他心头一喜“醒了醒了,父皇醒了。”
嘉和帝睡了这么久,脑子还有些懵,睁开眼睛之后看到顾汐宁与谢瑾澈一起坐在自己的床边,不由微微愣了一愣“顾三,你怎么来了?”
“不是陛下让胡总管去召我的吗?”顾汐宁道。
嘉和帝一愣,正要说话,冷不防外面突然响起了喧哗声,这个点天色已经黑了,宫里四处都挂起了灯笼。
“怎么回事?”嘉和帝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谢瑾澈连忙伸手将他扶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太子殿下殿下,庄王殿下,和禁卫军副统领带着大队人马进来了,说,说是担心,镇西侯勾结太子,欲对陛下不利。”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的进来。
“胡德,谁让你去宣顾三的?”一辈子经受过无数大浪的嘉和帝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回,回陛下,是周贵妃。”活得战战兢兢的开口。
“周贵妃,呵呵,好一个周贵妃!”嘉和帝冷笑了两声,就准备从床上下来。
“父皇,你久病未愈,不用下床了,待儿臣出去看看。”谢瑾澈连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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