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公著,你的身份是卫国长公主的表弟,记住了,别露陷!”
“为何还要隐瞒身份?”
“咳咳,你莫忘了,他的身份是前朝皇室宗亲!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曝光,官家那边自有考量,我等既然要与他接触,还是不要暴露身份以免拖官家后腿!”
经吕夷简这么一说,吕公著很快明白过来。
这么一个人作为前朝皇族,即便官家接受了,赵氏宗亲怕是也会心存忌惮。
嗯,如此也好。
还是听爹的不要暴露身份为妙!
“父亲,孩儿知道了。”
吕夷简捋了捋胡子,满意的目送吕公著远去。
……
难得安生了一个月,北方边关又传来急报。
这一次既不是水灾也不是敌情,而是蝗灾南下了!
生成于漠北草原的蝗灾,在辽国那边吃饱喝足,酝酿了一波之后,乘势南下,已经侵入了河北路。
秋高气爽,正在外面劳作、玩耍的大人和小孩吓得丢掉了手中的一切。
蝗虫过境,遮天蔽日,如黑云压城一般,老百姓们大概有百年的时间没有见过这种光景了。
震撼之余更多的是恐惧!
这玩意儿简直就是生物除草机,走到哪儿吃到哪儿,根本挡不住!
什么稻草人还是棍子驱赶,一切都被无视!
面对无坚不摧的蝗虫大军,人们束手无策。
孩子们只是出于对黑暗和未知的害怕,毕竟手掌大小的蝗虫可不是经常能够见到的,他们恰巧碰到了几代人才能看见一次的奇观!
而大人们则很是清楚,除了对蝗虫本身的恐惧,更多的是对饥荒的恐惧。
要知道这片土地的人们可是刚刚经历了连续一个月的水灾!
现在双重的叠加,那很可能会出现严重的状况啊!
这种灾年,人力真的是无力抗衡。
老人家们更是望着吃干抹净后趴在麦子上的蝗虫老泪纵横,这下子一年的收成全毁了!
绝望,可以迅速击垮一个人的意志。
……
对赵祯来说,形势更为严峻。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连续赶上这种规模的天灾,百姓很有可能会造反啊!
大庆殿内,群臣面色凝重,赵祯则是眉头紧锁。
他们虽没有亲眼目睹那铺天盖地的蝗虫,可是奏章里描述的场景却能可见一斑。
大殿上的人们都慌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面对这场面,他们也无可奈何。
上朝之后是长久的沉默,关键这种事情根本就没什么经验啊!
“众位爱卿,蝗虫来势凶猛,诸位可有良策?”
沉默半晌,有人开口道:“陛下,臣以为现在应当分两步走,一方面筹措粮食赈灾,另一方面尽快迁居当地的百姓,防止流民聚集引发祸端。”
“此法只是治标不治本!河北路之前受洪水灾害已经很严重了,此次蝗灾怕是要生变!”
“臣建议将河北路居民尽量南迁,只保留必要的驻军!”
“只怕驻军会先一步哗变啊!”
确实如此,军人也要吃粮食啊,又不是铁打的身子!
“有何方法可以消灭蝗虫?如果控制不住,别说河北路,就是这东京城怕也难逃此劫!”
“历朝历代对蝗虫都没有太好的办法啊,即便火攻也只能挡一时片刻,总不能把庄稼地全给点了吧?”
“臣以为蝗虫不一定能到达东京城,此去河北路还有千里之遥,也许蝗虫吃一阵子便会自行离去!”
“周大夫,你这话就不对了,这蝗虫难道不就是从辽国一路南下的吗?他们难道不是吃了一阵子到咱们这儿了?”
“现在争论这些还有什么用?蝗虫是杀不完的,我们只能等他们吃的差不多了自行离去!”
“陛下,臣以为接连不断的天灾一定是因为上天的不满,陛下虽已发布罪己诏,但一定是诚意没有感动上天。”
“还请陛下再次颁布新的罪己诏!”
群臣齐声道:“请陛下颁布罪己诏!”
嘿!这倒是把罪责都推给朕了!
想不出办法就罪己诏,这罪己诏还成了万能了!
赵祯有点讨厌董仲舒了。
都怪这所谓的大儒,提什么“天人感应”,好像什么都是朕的错一样!
“陛下,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
又是一个搬出董仲舒的!
烦啊!
不止指望不上,还全都在甩锅!
就在这个时候,吕夷简横跨一步说道:“陛下,既然现下没有定论,老臣建议先行退朝,好让臣等也好好思考一下!”
这……好像话里有话啊……
好好思考……
对啊!问柴揆!
……
“还请通报一声,就说赵志冲的表弟来找柴揆。”
过了一会儿,柴揆满脸疑惑的走了出来。
“你是?”
“咳~小生吕献,乃是赵志冲的表弟,呃,这次是我爹,也就是你二姑父让我来的。”
吕公著难得说一次谎,再加上又是觍着脸跟公主攀亲戚,即便是早就编排好了,还是说的不太顺畅!
“嗨呀!”柴揆脸上马上就挂了笑,“原来是二姑父家的啊!来里边请!”
他拍了拍吕公著的肩膀,就要领他进屋。
“你说你来就来吧,还拿什么东西啊!”
说着,柴揆一把抢过吕公著手里的盒子,打开一看。
豁,一个小巧玲珑的玉如意就躺在里面。
“表弟这次来所为何事啊?”
“呃……没什么,就是父亲让我多跟你走动走动。”
“哈哈!也好,以后我要是跟冲儿结了婚,你就是小舅子了,可不得好好走动嘛!”
吕公著尴尬一笑,然后点了点头。
“父亲盛赞你昨天的招待,今天让我来也算是还个礼。”
“哈,你看这二姑父真是……讲究人!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就看着二姑父是场面人,真讲究!”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门外传来了进宝的声音。
“小公爷,你大舅哥又来了!”
舅哥?
咋又来了?
柴揆一脸诧异,相反吕公著则是一脸震惊!
这不是意味着官家来了吗?
他能见到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