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金安宁和褚卫抵达了夷国首都。
曼城。
这里的人穿着跟盛国的素雅不同,五彩缤纷,以亮色为主。
金安宁和褚卫入乡随俗,换上了当地服饰,这让两人本就显眼的样貌更加打眼。
夷国人天性大胆,不少男子直勾勾盯着金安宁看,气得褚卫牙痒痒的,顾及到这里不同盛国,打起来不好收场,他只能憋着气忍着。
金安宁原想着先打听夷国国师的喜好再登门,不料抵达曼城当晚,褚卫就吐血了。
血呈黑色。
她知道褚卫时日无多了。
褚卫抹掉嘴角的血渍,还装成没事人般安慰她:“吐点血而已,不要大惊小怪。”
金安宁却没办法像他那般笑出来。
“明日,我们去拜访下夷国国师。”她说。
褚卫慢慢敛了笑:“你来夷国的目的是他?”
她说是为了来吃夷国的水果,可实际上一直赶路,风雨兼程一日不落地朝曼城而来。
他没有多问,因为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他很清楚,自己很可能没办法活着回到盛国了。
盛国没有他惦念的人,只要是在她身边,死在哪里都行。
到了这时候,金安宁也瞒着他。
“我让黑市的人帮忙调查,天上雪就在夷国国师手里,蚀骨草,无根花我们已经有了,还差黄独根和天上雪,只要我们能从他手里拿到这两样,你的毒就能解了。”
褚卫没想到真相是这样。
他紧紧盯着她:“你和黑市做交易了?”
黑市能做这么大,是因为它黑白两道通吃,想要从它手里拿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等价或者几倍的交换。
他不想让小傻子为了他牺牲什么。
金安宁笑:“还没有谁能从我手里占到什么便宜,你放心,我没有吃亏。”
褚卫见她神色轻松,不像作假,才稍稍放了心。
他眸光落在面前的女子身上,她穿着红黑相间的衣裙,乌发缠成一个髻,斜插着宝蓝叶翠孔雀吊钗,明艳颜丽。
她本该有灿烂美好的未来,却为了他东奔西走。
他垂下眼睑,将那发酸的红眸掩在墨睫下,怕她发现自己的异样。
“好,明日我们去国师府。”
为了她,即使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都要去争取。
金安宁没留意到他的神色,心里盘算着要带什么东西去给夷国国师当见面礼。
第二日。
褚卫被她塞了一篮子水果,以及一只活鸡,他嘴角抽搐。
“给钱不行吗?”
金安宁斜了他眼:“这你就不懂了,像国师这种身份,应当是什么奇珍异宝都见过,咱们反着来,越接地气就代表越有诚意。”
褚卫:……当真?他读书少可别骗他。
两人刚到国师府门口,就有一个身穿宝蓝色衣裳的小童迎上来。
“两位可是盛国来的客人?”小童不过五六岁,口齿却十分清晰。
金安宁和褚卫诧异对视眼,褚卫回道:“正是,你们国师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小童一脸骄傲道:“因为我家国师大人会算卦呀,一个月前他就知道你们要来找他,便让我在这里等你们,二位随我进来吧。”
进门前,金安宁拉住褚卫,小声道:“小心点,听闻这府里全是机关秘术,一不小心,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小童凑过来一起听,等金安宁发现他时尴尬住了,他却一脸坦然道:“放心,在你们进来前,国师大人就命人把机关都关闭了,眼下你们走的路都很安全。”
金安宁谢过小童后,心里满腹疑问。
她和褚卫对视,褚卫用眼神安抚她,静观其变。
金安宁想想也是,人都到这里了,即使前方是陷阱,也要硬着头皮闯一闯。
两人跟随着小童边走边打量着府邸。
路过一片桃花林时,小童没话找话道:“别看这林子很好看,这里每棵树都是国师大人按照桃花障布置的,一旦走进去,就再也出不来哦。”
两人露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
小童没发现自己吓住两人,穿过拱门时,指着两面墙解说:“这墙面看起来光滑,机关一启动,就会露出里面三百六十个洞,每个洞里会射出十二根箭,一不留神就会被射成筛子。”
两人顿时脸上一僵,笑不出来真的是笑不出来。
平日里没有人来,连猫猫狗狗都避着这里走,小童能见到的活物只有国师大人,国师大人话少,便养成了他一见到人就变成话痨的性格,也不管人家有没有被吓到,他就想着一吐为快。
直到前面出现个小亭子。
两人看到里面端坐的年轻男人,终于松了口气,再也不用胆战心惊了。
当对方转过身来,金安宁双眸惊艳地亮了亮。
容貌看上去不过是三十岁,却是满头雪发,他看人时神色淡淡,眼眸像是琉璃珠,疏离又淡漠,头发不扎不束,披散在身后,绛紫色长袍随风轻轻扬着。
这容貌和仪态,仿佛是天上仙。
褚卫轻咳了咳,金安宁才回过神,她跟着褚卫走到台阶下。
“金安宁/褚卫,见过国师。”不管能不能成功,姿态要摆好。
殊峦淡淡点头:“两位不必客气,请坐。”
桌上倒好两杯茶水,金安宁端起时,温度适宜。
她不由看了眼眼前这位被人传得玄乎的夷国国师,当真是什么都能算得到?
褚卫放下茶杯,自报家门后道:“国师,今日我俩来此,有事相求。”
殊峦抬手:“本座知道你们,不用多言。”
他对小童道:“把东西呈上来吧。”
没多久,小童便端上一个檀木盘子,上面分别放着两样东西。
金安宁一眼就认出左边的药草是黄独根。
殊峦指着盘子道:“左边的药草本座就不用多说,金姑娘应当认识,右边的白玉瓶里装的便是天上雪。”
金安宁和褚卫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人怎么猜得中他们的来意?
若是她不说,褚卫来到夷国之前,都不知她此行的目的。
“国师,你是怎么算到的?而且,你为什么要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