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
许妈带着人站在院门外,有了之前金叶剁手砍脚的威胁,她们不敢冒然进门,态度客气道:“劳烦跟世子妃说一声,王妃有要事相商。”
青光扔下句等着,就回了主屋。
他转达后,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她还塞给小人十两银子。”
金安宁翻书动作一顿,目光落在那银子上,眸眼细思道:“出手这么大方,有古怪。”
青光点头:“奴才也是这么想的,不然早就把人轰出去了。”
柳香满眼担忧:“王妃莫不是又想找什么茬,依奴婢看您还是别去得好。”
金安宁合上书站起来:“我倒是要看看,她要整什么幺蛾子。”
她留下金叶看守院子,柳香要盯着小厨房,她只带了青光走出院子。
许妈还候在院外,看到金安宁出来,她悬着的心落下,迎上去带路。
“世子妃仔细脚下。”
金安宁看了眼许妈,许妈莫名觉得背脊一寒。
这世子妃年纪不大,眼神却带着超乎年龄的气势。
真是怪哉。
一路上,许妈不再多言,领着人避开人流多的路,挑着小路抵达金枝院。
许妈进去通传时,青光压低声道:“她们这般鬼鬼祟祟,怕不是想偷偷把您给……咔擦。”
他比了个抹脖子动作。
不怪他会这么想,世子卧床生死未卜,要是世子妃在这里出事了,一点水花都看不见。
金安宁轻笑出声。
青光更紧张了:“都到这时候,您怎么还笑得出来?”
金安宁示意他放松点:“她们就算有这个胆,我也有办法应对,等会你进去,多看少说话。”
青光对上世子妃安抚温和眸色,紧握的拳头松了松,点头应下。
如果王妃她们真的要对世子妃不轨,他拼了这条命也要替世子保护好世子妃。
这么一想,他又攥紧拳头。
一丫鬟掀帘出来:“请世子妃进去。”
金安宁进门,淡淡扫了眼屋内。
镇南王妃是她名义上的婆婆,但嫁入王府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她住的地方。
她方才在外面看到院落里有假山高树,小桥亭台,养了一池塘金贵名鱼,以及满庭院的名花贵草,就知道她生活做派奢侈富丽。
等进了门,她看到了满墙名画,玉质佛像……单纯一座白玉雕麒麟教子纹摆件,市场价至少一万两打底。
这屋子里的摆件,她粗粗换算,近乎五十万两。
真是极尽奢靡。
但她若是有这条件,恐怕有之过而不及。
这更坚定了她暴富的信念。
镇南王妃故意将库房里几件值钱玩意摆在明面上,为的就是测试金安宁。
果不其然,她看到这些东西,眼睛都快移不开了。
自以为拿捏了她的命脉。
“世子妃,你嫁入王府也有几个月了,我忙于府内事务,疏于对你的照顾,补偿点心意。”
她话落,下人将早早准备好的礼物端上来。
樟木底托盘铺着红绸布,上面放着方翡翠金钱龟。
“听闻此物能招财进宝,就送予你傍身。”
翡翠成色相当好,市面少见。
镇南王妃也是花了血本,看到金安宁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
金安宁推拒:“无功不受禄,这怎么好意思呢?”
“世子病痛缠身,多亏有你在,他才能安度最后几个月,你功劳很大,别跟我客气。”
青光心里笃定,世子妃才不是见钱眼开的人,这东西她肯定不会收的!
“那就谢过王妃了。”
青光愣住,难以置信地看向金安宁,只见她爱不释手地摸着金钱龟,那模样完全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市侩女子。
敲门砖递出去,金安宁踩上去了,镇南王心里一喜,虽然肉疼小一万两没了,但回馈价值更高。
镇南王妃轻拍旁边椅子:“安宁来坐,咱们婆媳俩好好聊聊。”
从世子妃到改口亲亲切切叫名字,明明昨日还针锋相对恨不得弄死对方的两人,眼下竟能和和气气坐下来喝茶。
青光悲哀觉得,世子妃……叛变了。
金安宁没管失魂落魄的青光,神情乖巧柔和,与镇南王妃说笑起来。
她虽不爱应酬,但有七窍玲珑心,想哄人,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
不到一刻钟,镇南王妃便被她哄得心花怒放。
渐入佳境后,镇南王妃找到时机,试探她口风。
“昨夜,你们天照院可有发生什么事?”
金安宁抬眉看过来,眸色清亮,仿佛能看穿人心,镇南王妃心虚撇开眼,叹气补充道:“下人说听到打斗声,我怕宫宴上的刺客会来报复。”
金安宁淡笑道:“承蒙王妃关心,昨夜天照院是进了宵小之辈,不过您放心,已经被抓住了,就是屋瓦啊,门窗啊,被弄坏了,其他的倒还好。”
镇南王妃看了许妈一眼,许妈走回内屋,再出来时手里捧着个小檀木盒子。
她接过来,往两人间的茶几一放,手指轻推到金安宁手边。
金安宁眨眼,脸颊浮现恰到好处的微讶:“王妃这是?”
镇南王妃笑得慈爱:“府内房屋修缮都是从公中出,不过最近过年花销大,排队走公账要花点时间,左右不过是一点费用,我私下补贴就行,省得麻烦。”
金安宁闻言打开盒子,里面厚厚一叠银票,她心中嗤嗤称奇,这钱重新装修都够。
她双眸盈动,十分感动:“多谢王妃,让你费心了。”
镇南王妃心道,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野丫鬟,收买起来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
她摩挲着腕间玉镯,似是随口一问:“人审问了没有?可有招出有用消息来?”
金安宁苦恼地摇了摇头:“死活都不说,我看就是入室偷盗的匪徒,听闻世子病重,想趁机捞一笔。”
镇南王妃语速快了些:“你最近照顾世子恐怕分不出心来,不如把人交给我,我让人送到官府去?”
金安宁又摇摇头。
镇南王妃脸色顿时难看不悦起来,拿了她这么多,竟敢拒绝?
只金见安宁喝了口茶后又道:“要盗窃到一定银两才能入刑,他还没偷到东西就被我的人按住,怕是关个几日就被放出来,不如等空下来,我暗地里找个牙婆子,把人卖到山里挖矿去,让他尝尝得罪咱们镇南王府的后果!”
青光瞳孔震动。
那可是指认镇南王妃派人刺杀的人证,世子妃怎么能说处理掉就处理掉?!
镇南王妃刚到嗓子眼的气才顺下去,这臭丫头说话怎么大喘气。
不过,她算是看出来了,金安宁没那么好拿捏,但总归跟她表态,不会把事情闹到明面上,也算是能松口气。
这事暂且放下。
她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