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安宁一只腿随意曲着，懒洋洋道：“活血散淤。”
“什么!”看书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活血散淤的药，在这世上没有成千也有上百种。
一种普通到随处可见的东西，她居然拿来跟他们谈生意？
这是在为之前不快羞辱他们？
看书人忍了很久仍忍不住想要骂人。
接待人在旁边小声道：“章长老，来者是客，来者是客……”
执笔人虽然也觉得诧异，但有了五步毒在前，他没有直接下结论，而是拿过瓶子，拔开木塞。
木塞也是很廉价的那种，甚至看起开要开裂了。
他深吸了口气，才将凑到瓶口处，闻了闻。
原本闻一下表示尊重就放下，结果他瞳孔放大，闻了一下又一下。
章长老见他神色不对，忍不住问：“老余，有问题？”
余长老立马将瓶子推给他：“老章，你快闻闻看！”
章长老接过瓶子闻了下，他一开始还不在意，只一下他就呆住了。
望闻问切是医者的技能。
医术越高的医者，鼻子越灵敏。
两人只是闻了下，就分辨出这药的纯度有多离谱，看似不起眼的几种药材，却能制作出药效如此好的药水，他们敢说，在此之前，都没有见过这般厉害的活血散瘀药水。
活血散瘀药是很普通，随处可以买到。
可他们很清楚，手里这瓶药把伤治愈的时间缩短了至少三倍，这对普通人来说，一天散淤血，跟三个时辰散淤血，只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
但是对高手来说，即使是一刻钟的缩短，都是跟死神赛跑。
更别提，他们黑市有近半是做江湖，杀手的生意。
若是这消息传出去，那买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你的条件是什么？”
余长老还在意犹未尽地闻着味，章长老已先反应过来，他看向金安宁的目光没有像之前那般看轻。
随手就改了五步毒的药方，随便就拿出这等良药。
这年轻人，不容小觑。
只见座上的年轻人慵懒地侧了下头，漆黑眼眸看向他们，眼尾微微挑起：“蚀骨草，无根花，天上雪。”
章长老脸色僵了僵：“只是一瓶药，你就想要这些东西，简直是……”天方夜谭四个字被余长老眼神给堵住。
余长老语气和缓地跟金安宁解释：“年轻人，这生意不合适。”
金安宁见他们没有直接拒绝，那就是这三种药还要谈的余地。
她屈指轻敲着扶手，慢条斯理道：“只需你们把上次拍走蚀骨草的买主身份告诉我，这活血药的药方便是你们的。”
余长老为难道：“黑市要对所有进入的客人负责，故而买主的身份都是保密的，恕我们不能告知。”
金安宁不意外，她道：“你们帮我询问也行，看东西是否还在，若还在，什么条件愿意转让。”
余长老舒了口气：“这倒是可以。”
金安宁见对方应下，继续道：“你们帮我查无根花，天上雪的下落，只要查到，我帮你们解两种毒。”
她方才入门时，随意一扫，发现他们大半药柜上都是制毒毒草和书卷。
可见他们很看重毒药这块。
章长老眯起眼：“两种毒，任何毒都可以？”
金安宁弯唇：“当然。”
章长老想说狂妄，可面前这少年，乌眸浅浅含笑，带着一种立于暴风雪山之巅从容淡然。
这种气度，即使在他师傅身上，他都没见过。
不仅章长老质疑，余长老也犹豫了。
蚀骨草倒是可以答应，毕竟出现过。
但无根花和天上雪世间罕见，一种几乎灭绝，另一种从未现世。
他们黑市要想查，必须花费巨大人力物力。
可这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值得他们冒这个险吗？
金安宁知道他们的顾虑，她也不急。
谈判，最忌讳急躁。
她今日特意空出一天，有的是时间。
余长老和章长老对视一眼，心动有余，但冲动不足。
除非——
“你等等。”
余长老穿过一排排药柜，走到最后一排，打开最上面的柜子，拿出一个小巷子，抱过来放在桌台上。
金安宁看着他小心翼翼打开柜子，取出一份卷轴。
卷轴有年代了，泛着黄色古朴痕迹。
他慢慢展开，放在金安宁面前。
“这是目前发现的排名前十毒药，若是你能解出第九种和第十种，那我们就答应你。”
排名越靠前，难度越大，第一是地狱级别的难。
即使是第九和第十，也是极少人能解出来。
但这个极少，也是隐世神医地位。
金安宁低眸看向卷轴。
悲问，焚魂，赤练怨，琉璃金，无相水……
她扯了扯唇，都是些什么非主流名字？
“不认识。”
她这一句话，让余长老和章长老都不可思议。
但凡是医术不错的医者至少听过其中几种，她居然都不认识。
余长老心里说不上的失落。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解毒身上还有奇药的同道之人，结果，被证实是门外汉。
金安宁目光落在未合上的木盒，里面放着四个药瓶。
“这是什么？”
章长老道：“霓光，赤凤，般若明镜以及瑶泉的毒药，你别碰！”
章长老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金安宁拿起了其中一瓶，她打开瓶塞，放到鼻尖闻了闻，挑眉：“这是哪种？”
章长老抢回来，小心翼翼塞回木塞，转头没好气道：“这是般若明镜。”
她记得般若明镜排名第九。
她点头，指了指其他几瓶。
余长老帮她介绍：“这是瑶泉，那是霓光，这是赤凤。”
赤凤是第十。
金安宁确定里面只有四种，问道：“其余的呢？”
章长老冷笑：“你以为收集齐那么容易？我们黑市这么多年，也才拿到这几种。”
金安宁哦了声，语气很是随意道：“你们刚才说第九和第十是吧，行，我接了。”
章长老眯眼看她，一副你在说什么大话的样子。
余长老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你方才不是说，不认识这些毒吗？”
金安宁淡声道：“刚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