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守住本分
京兆府内，井春气喘吁吁地抱着一坛酒便交给了李铺头，“女儿红，刚酿好的，新鲜着呢……”
李铺头打开酒封，细细地闻上一闻，半眯着眼道：“果真是好酒，井画工，多谢了。”
井春还在喘着粗气，只道“不谢”二字。
李捕头的刚把酒坛贴近唇边，有忽而想起一事，道：“昨日你去梁府坐的是黎王殿下的马车？”
井春微微有些诧异，她原是以为那马车是姜和瑾暗中安排的，可事实却是连李铺头都知道，“这事……谁说的？”
“哪用得着说啊，昨日你前脚刚走，后脚黎王殿下便吩咐了侍卫去送你，京兆府就这么大的地方，能藏着掖着了什么事？”
当着京兆府上下的面下令，妥妥地刷了波好感度。
井春讪笑道：“黎王殿下宅心仁厚，送我一趟也不足为奇。”
“你若是这般想那便是好的，你后续还要跟着黎王府失窃的案子，守住本分才重要。”
井春听着李铺头话里话外的倒是有另一层意思，“李铺头的意思是……”
李铺头看着怀中的美酒，又张望了一番左右，道：“你也别怪我老李多嘴，着黎王殿下毕竟是皇亲国戚，你不想惹事，难保事儿不会惹你。”
言罢，李铺头便抱着酒离开了。
李铺头话中的意思并不难解，自古皇家是非多，难保麻烦不会找上门。
井春刚走出几步，便见着宋一问和姜和瑾过来，这黎王府失窃的案子是交给井春的，宋一问也就交代了几句。
井春也没有其他什么意思，毕恭毕敬行了一礼，只当她还是京兆府的画工，而姜和瑾是堂堂的黎王殿下。
姜和瑾脸上倒是一副别无二话的神情，神态温和，丝毫不见得昨日对井春的嘲弄，又想起今早送的簪子，井春更是看不透这个人了。
宋一问将事情全部交代给了井春，井春也别无二话，领着姜和瑾进了画室，井春铺展开一张画纸，又拿出一张柳炭条，对这面便谈起了案子。
“那人应该是个女子，穿的是绣花鞋……”
绣花鞋……井春抬眉，紧跟了一句，“什么样子的绣花鞋？”
姜和瑾眉眼微蹙，“本王怎么能记得清楚？”
井春只得换了一种法子，“殿下可还记得是什么颜色的？”
“粉色，应该是青粉色。”
果真是能送人镯子和簪子的人，颜色的把控上倒是准确，审美是没跑偏。
井春继续问道：“那鞋子上有什么样的花纹呢？”
“记不清了。”
鞋子是条线索，却是断了的。
姜和瑾继续说道：“体格偏瘦，个子不高，瘦脸，细眉，丹凤眼，嘴巴要大一些……”
这些描述的确是可以到达描绘画像的程度，井春手中的柳炭条的声音在画纸上作响，从脸型的轮廓再到对方的眼睛嘴巴。
井春的画稿已经逐渐显现出人物初步的模样来。
“对方的颧骨呢？”井春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下方的颧骨，“凸显吗？”
“有一点。”
听到这里，井春手中的炭笔停搁了几秒，有些疑惑问道：“与我相比的话，那窃贼的颧骨更加明显吗？”
姜和瑾也将视线移到了井春的脸上，点了点头，“相比之下，她的颧骨分明，你的则圆润些。”
“那年纪呢？正如殿下知道的，我今年十七岁，与那人相比的话，谁年长些？”
姜和瑾却是淡淡道：“这与案子有关吗？”
难怪姜和瑾误解，这种年龄的比较怎么听都像是争风吃醋的劲头。
井春只好解释道：“随着年龄的增长，颧骨一般会越变越宽，那从我一个正常女子的角度来看，既然对方的颧骨凸显，其年纪应该会比我年长一些，我问这些也不过是想黎王殿下核实一番我的猜想罢了。”
“的确，感觉是比你年长些。”
井春微微一笑，看到自己猜得没错。
不知为什么，从姜和瑾那里获得的认同感就像是打了胜仗一样让人骄傲，井春曲指握笔，倒更有底气了。
井春又继续问道：“鼻梁高吗？”
“有一点。”
“脸上又其他特别的印记吗？”
“没有。”
……
一番下来，井春便将人物显现给了姜和瑾，问道：“和这个人相似吗？”
“有那么些相似，眼睛要再小一些，脸蛋需要再分明一点。”
井春便重新拿了一张画纸，依照姜和瑾口中所言又画了一张，“眼睛小一些……”
听此，井春又重新拿了一张宣纸，细细描摹起来，又问了吕池一些，来回了五六次，才算是从姜和瑾口中听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
“有七八分相似了。”
可井春看着手中的画作，仔仔细细审视了一遍。
这画中的人物是按姜和瑾的描述画出来的，许是女子的笔触有关，画中的人物是有几分娇媚在的，可真是因为这种娇媚，让井春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对，可又察觉不出来是哪里出了错……
井春收了手中的炭笔，便问道：“殿下可又什么怀疑的人吗？”
姜和瑾思索了半响，却也只能摇了摇头，这天山雪莲是留给太后娘娘的，谁又胆子敢动这个，而且还是在黎王府内行窃。
井春续问道：“王府上下可都问过了？”
吕池眉头不展，“还没有，井姑娘怀疑是府中人所为？”
“是与不是也需要问才能明白，”井春看向了吕池，只道：“小人能否去趟黎王府中问话？”
吕池一时间有些木讷，这黎王府又不是吕池的家，问他有什么用，应该问身边这位。
姜和瑾却是收了扇子，起身，瞥了一眼井春手中的画纸，只道：“早知如此，便该直接叫你去了黎王府，还耽误了这来回的时辰。”
听着厉声呵斥的模样，井春心中却是不屑，若是早知如此，又何须井春来办案。
井春也不能恼火，只得毕恭毕敬欠身一礼，说道：“黎王殿下说的是。”
井春和府中人打了招呼，只说是办案，看见马车，井春倒也是知趣，姜和瑾坐在车内，她也只得和吕池坐在马车的板子上，这可是一个好去处，免去了与姜和瑾相处的压抑，反倒让井春送了一口气。
路上，井春也不闲着，看着你来我往各式各样女子的鞋子。
绣花鞋本就是手工做的，花纹也就那么几样，想此，井春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自己三十七码的脚配的是一双青色的单鞋，好在青色，好在没有绣花。
总体而言，常人所穿的绣花鞋的款式并没有什么新奇之处，井春便将几个绣花的款式画了下来，只等找到几个再去问一问姜和瑾。
驱车一路到了黎王府内，一进门，井春便迎面感受到了一种肃静的气息。
是的，黎王府太安静了，安静得就是一座遗失在深海的残骸一样，让人压抑而又惶恐，却又让井春带着一种猎奇的心态想要一探究竟。
未及，嬷嬷便传了话，“殿下，尚衣局的人来定婚服的样式款式，井小姐那边已经选好了，还需由您再定夺一番。”
尚……尚衣局？
今早尚衣局的人就说了选的婚服料子会再交由姜和瑾定夺。
井春可是与尚衣局的人刚碰过面，这要是被尚衣局的人认出来了，不仅仅是井春难堪的问题，更是会对井春在京兆府任差的事情一一给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