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盛云望着沈玉远离去的背影,心中虽是难过,但却很快就振奋了精神。
现在还不是难过的时候,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而在沈玉远怒气冲冲的离开沈府不久之后,沈平就出现在了沈盛云的院中。
沈平觉得,自从回到京城之后,娘好像是变了。
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温婉,如今的娘亲,满身的戾气,有时沈平甚至会觉得她十分的陌生。
“娘,沈玉远真的是我的舅舅吗?”沈平知道娘亲从前一向不愿意提起京城的事,可是今天沈玉远既然说了,沈平也是想知道些事实的。
沈盛云没想到,一向对自己恭敬有加的沈平会忽然问出这样的话来。
她本是有些生气的,可是在看到沈平满是探究的眼神,是终究还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是,他是你的舅舅,也正是我的嫡亲哥哥。”
听沈盛云说到这里,沈平干脆坐了下来:“娘亲,既然你背后有沈家。那时候为什么要离开京城?我父亲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些事你不必多问。”如今崔家身份特殊,沈盛云自然是不会将自己儿子的身份告知于他。
是的,二十年前和沈盛云私奔的男子,正是先德妃的父亲,崔文崔丞相。
那时他不过是瞧着沈盛云漂亮,所以才有了这种想法。
自然,于他而言,不过是玩玩而已。
他是从未想过要娶沈盛云为妻的,那时候的沈父不过是个四品小官罢了,崔文又怎么瞧得上呢?
后来,为了拿捏沈家,他便将沈盛云藏了起来。
没想到这沈盛云却是个痴情的,竟然把着自己不肯松手。
后来实在是无奈,他便唱了这一出私奔的大戏,把沈盛云藏了起来。
彼时的崔文倒是没想到,日后的崔家会到了如此地步。
也没想到,竟是这个沈盛云,给崔家留下了唯一的血脉。
沈盛云自是不会考虑这么多的,在她眼中,崔文之所以娶妻,是因为被家族所迫而已,她能理解。
毕竟他说过,这辈子只爱自己一个人。
她也知道,崔文这么多年来一直派人护着自己,他心中自然是有自己的。
只是从前她不在京中,崔家被抄家的消息,她是并不知晓的。
不过自然,她也挂念忽然断了消息的崔文。
她从未动过自己的脑子想过,若是崔文心中真的有他们母子二人,那么这么多年来,他又是为什么不肯给她些贴补呢?
又是为什么不肯将沈平接到京中读书呢?
不过是为了避嫌罢了。
他嫌他们母子二人丢人。
他身为丞相,自然是不会承认自己这样丢人的过往的。
这些沈盛云不知道,她不去想,也不愿想,她只愿也只会相信,崔文是爱自己的。
只是进了京城,沈盛云才知道,崔家竟然已经被大楚帝连根拔起了。
她如何不恨?
她惦记了一辈子的情郎,竟然就这样被人杀了。
她发誓他一定要为他报仇。
也正是这个时候,先德妃身边的一个丫鬟找上了门来。
正是白玲。
她说是要同沈盛云合作,将那些害了崔文的人,彻底从这个朝廷中连根拔起。
他们第一个要动手的,自然是御史大夫容大人。
而白玲提出的要求,便是让沈盛云出面,由她作为新科状元的儿子来状告御史大夫容大人通敌叛国。
这样最能被人相信。
“不成!”还不等白玲细细的说下去,沈盛云便开口阻止了她。
她虽是想为崔文复仇,她虽是痛恨大楚帝,也痛恨大楚帝身边那些官员。
但是她绝不会为了这件事,而毁了自己亲生儿子的前途。
沈平于她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或者说,崔文的血脉,于她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更何况,这么多年来,沈平起早贪黑的读书,便是为了有一个更好的前途,沈盛云都是看在眼里的。
她断然是不会为了任何人而毁了自己儿子的。
似乎是早就想到沈盛云会有这样的反应,白玲轻笑一声:“沈夫人放心,如今沈平是我崔家唯一的血脉,我自是不会害他。”
“御史大夫容大人本就有通敌叛国之罪,我们的人早已找好证据,只缺一个人在御前状告。”
“由刚直不阿的新科状元,御史郎中沈大人前去状告,是最为妥当的。”
“如此,也可以为沈大人谋取一个更好的前途。”
白玲是个口齿伶俐的,在她的一句句劝慰中,沈盛云终于还是动摇了。
“此事当真不会影响到沈平?”这么多年来的乡野生活,倒是让她多了几分谨慎。
可是很快,她又迷失在了白玲的花言巧语中。
“夫人放心,我是崔家的人,自是要护住崔家的血脉的。”
沈盛云终于是点了点头,答应了白玲所说的事情。
在她眼中,这件事一是可以提高沈平在京中、在官场上的地位。
二是可以为崔文报仇,这是一举两得的。
但是她毕竟不在京中久了,不了解崔文,也不了解德妃,更不了解白玲的为人。
白玲可是个一心只为德妃的人。
无论是三皇子、六公主,还是如今的五皇子,在她眼中,都不过是她为德妃复仇的工具而已。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沈盛云看向面前的沈平,眼中多了一丝的柔和。
自己这个孩子,终究还是听话懂事的。
“你现在,只需要把娘交给你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娘,官场上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了!”沈平这次出面状告容大人,的确是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受母亲的影响。
他起初并不答应。
是因为他信任容大人此人的为人。
也是因为他与容文妙熟悉,他知晓她的为人,自然也是无条件的相信她的父亲。
容大人是绝对不会做出那种通敌叛国之事的。
可是没想到,母亲竟然以性命相要挟,而且直言是有容大人通敌叛国的证据在的。
是母亲亲手将证据交到了他的手中。
沈平一时都有些凌乱了,他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在家中闷了几日之后,沈平终于答应了母亲的请求。
但是他也与母亲说过了,只此一次,绝无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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