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夜大人，你看。”素兰扯了扯红衣少年的衣角，肉嘟嘟的手指指向废墟上方。
那里空气正在发生扭曲。
“一定是云炎。”赤夜飞身而至。
很快便看见了那从扭曲的漩涡中飞出的熟悉身影。
赤色的眸子瞬间一亮，可嘴上却说：“哼，终于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打算在里面待到天荒地老呢。”
语气酸溜溜的。
“赤夜大人真的好担心您的。”素兰紧跟着开口，“尤其是一直没办法和修士大人联系上，它着急得都快……”
“你给老子闭嘴！”赤夜凶巴巴打断它，“哪只眼睛看见老子着急了？”
可它明明就看到了。
但在赤夜的怒瞪下，素兰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云烟愣了愣，随即才回忆起来，进入内殿的时候，轩辕执为了谨慎起见，在内部设下了一道结界。
想必也是因为这样，赤夜和素兰才无法用灵识，与自己交流。
云烟瞒下了这件事。
它本就对轩辕执印象不好，知道了恐怕会以为他是故意为之。
她抱歉地笑了笑：“让你们担心了。”
“都说了没担心你，少自作多情了。”赤夜嘴硬道，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少年身上打转，仔细打量着对方每一处。
见他面色不似之前那般红润，心头顿时一紧。
“不是说去看一看它的爹娘吗？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鬼样子？死兔子，”舍不得对云烟撒气，满腔怒火立刻倾泻在少年怀中肚兜加身的鹿空兔上。
“说，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又耍什么把戏了？”
一边质问，它一边上前两步，伸手准备把鹿空兔揪起来。
一个新来的，有什么资格赖在云炎怀里！
看着就刺眼睛！
可手还没碰到它，就被人轻扣住。
“具体的情况等出去以后，我再说给你听。现在我们先办正事。”她可没忘记，废墟里还有一个人存在。
真由着赤夜的胡来，那人怕是要忍不住对它出手了。
她松开手，飞向远处的灵田。
既然得到了这里主人的许可，她自然不会客气。
手掌轻覆泥土，灵力源源不断向周围扩散。
土壤剧烈震颤，下一瞬，栽种其上的灵植纷纷破土而出。
灵识席卷。
弟子令空间内蓦然下起了一场盛大的灵植雨。
各种罕见的灵植，倾洒在空间的地上，数量庞大，不仅看呆了学院的六个弟子，也让来自其他种族的五兽，连连抽气。
它们尚未从震撼中回神。
无数泥土从天而降。
云烟不光薅走了灵植，连培育它们的土壤也没有放过，全部打包带走。
“小主人连这些泥巴也要？”环环难以理解，忍不住出声问。
“嗯，带回去给墨卿和兮兮。他们见了，一定会很开心。”
这些灵土不仅土壤松软，蕴含着庞大的灵气，更是拥有精纯的木元素，是培育灵植的绝佳土壤。
没有哪个炼丹师，会不想要这样的宝贝。
她虽然也修习炼丹术，但她自问，对丹术的了解和兴趣，自己远不如林墨卿，甚至都比不上林墨兮。
比起自己留下，她更希望能把这些灵土交给她的挚友。
想到伙伴，云烟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急切。
“我们该走了。”
她将赤夜、素兰收进弟子令。
“准备好了吗？兔兔。”
鹿空兔满眼兴奋，它早就想离开这儿，去看看外边的世界了！
“好了~”它大声应道。
“那就开始吧。”云烟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谢长安的样子。
她和鹿空兔有契约在，只要她想，鹿空兔便可以与她心念相同。
从而利用空间之力打开空间通道，去往她想去的地方，到她想要去的人身边。
鹿空兔耷拉的兔耳蓦然竖起来，体内迸射出一股力量。
云烟身旁空气随之颤动，空间之力汇聚，形成一个扭曲的漩涡。
“走。”
她和轩辕执一前一后飞入漩涡内部，顶着四周围涌动的空间之力，一路向前飞去。
忽然，后方入口传来一声轰隆的巨响。
云烟脚步一顿，猛地回过头去。
入口正在关闭，只剩下一道细小的缝隙。
轰隆隆的崩塌声，自缝隙外飘进来。
结界崩碎，无尽流沙轰然落下，巨大的冲击力，粉碎了本就残破的宫殿
失去空间之力的支撑，整个游离空间顷刻间化作齑粉。
连带着两人的尸骨，一并消散在光怪陆离的空间隧道中。
这个由青衫男子和兔娘一手打造的家，如今，被他亲手粉碎埋葬。
这是他用最后的力量，为爱人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从今往后，它们将长眠于此，不会再有任何人打扰他们的安宁。
……
“他果然是想毁掉那里。”云烟叹息道，在离开内殿前，她就隐隐觉察到男人的打算，没成想，竟被她猜中了。
不过还好，她在旁听故事时，暗中催动影石，记录下了男人讲述的过程。
日后等兔兔再大一些，懂得了何为感情，她会把影石交给它。
云烟压下心中的思绪，继续前行。
前方光点越来越大，隐隐有嘈杂的声音从外部传进来。
夹杂着轰炸般的巨响，和无数尖叫、哀嚎。
云烟心头咯噔一下。
长安那边出事了！？
她立刻提速，一阵风般冲出通道。
凌厉的破空之声从右侧传来。
危险！
云烟以左脚为轴，旋身侧转，手中绿骨扇在空中划出一道月牙般的劲气，向右后方击去，却又在看见那斩来的熟悉长刀时，瞬间变了脸。
“长安！？”
嘈杂血腥的空间里，少年清冽的声音却无比清晰地传入了谢长安的耳膜。
他被血气晕染，一片猩红的眸子，蓦然恢复清明。
匆匆收刀，不可置信地看着几米外那道纤细高挑的身影，竟是连袭来的攻击都忘了。
神情呆滞，脑海里轰隆一声，似惊雷坠落，炸得他一片空白。
怔忡的目光紧紧盯着那熟悉刻骨的人儿。
这一刻，天地在他眼中褪色，所有的一切全都消失无踪。
他所能看见的，只有一个人。
喉结微微鼓动，干裂的嘴唇张合着，颤抖地吐出两个字。
“……云炎……”
“啪嗒”
长刀脱手，砸落在地上。
“云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