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风答应要教林天练剑。
林天倒是很乐意,毕竟上次看到穆青风出手不凡,真的是让人叹服。
尤其是他的那招白虹贯日。洛卿云说过曾说过,穆青风可能与那胥阳穆家有关系。所以,林天也很想这道,这个胥阳穆家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这天林天来到后山跟穆青风学剑,他的好奇促使他把心中这么多天来积攒的问题还是问了出来:“叔,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你上次在斗剑阁的那招好厉害啊!”
穆青风温和地笑了笑说道:“我出生在胥阳穆家,是穆家的长子,上次那招也是我们家的独有绝招,叫白虹贯日。”
林天心想,还真是不出洛卿云所料,这穆青风还真跟那胥阳穆家有关系。
“那一招我能学吗?”林天问道。
“能是能,只是你现在学,恐怕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威力就是了!”
林天明白,自己的剑气不足,即使是修炼了很厉害的剑招,也很难爆发出它们应有的威力来,但是林天还是想学。
于是,林天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的叔,即便是没有足够的剑气,像这样的剑招也足以抵御同段位的敌人了!”
穆青风微微地点了点头。
的确,低段位剑者虽然没有很强的剑气,但只要剑招足够厉害,那便能远超同段位的剑者。
林天看见穆青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本剑谱。
那上面赫然四个大字:白虹贯日。
看来穆青风倒是与林天想到了一处。
“叔,这是你们家的绝招,我学真的没关系吗?”
“你娘于我家有恩,我穆家向来是有恩必报的!”
“哦,那好吧!”
林天这才接过了穆青风递过来的剑谱。
林天翻开首页,那上面像是记述这这剑谱撰者的自述。
穆青风看着林天盯着那首页瞧,便解释道:“这本剑谱,乃是我曾祖所创,这剑谱的前几页,是我曾祖的自述。”
林天点了点头。
继续翻看着那剑谱,那篇由穆青风的曾祖所作的自述,是这样写的:
他从几百个静默的奴隶之中把我挑选出来,如获珍宝一地看着我。他说,你和那些眼神空洞的奴隶不一样,你眼里有欲求。你以后就叫穆云,如何?
年方十五岁的我点头如捣蒜。
我生于边陲之地,自幼便被卖做奴隶。这世间诸多差别和悬殊,似乎都是命数之中的规则。至于我,我向来无法描绘自己的前程—生而为奴隶,我自知自己的宿命,无非成为别人手中的工具,或者武器。似乎我唯一能把握的,只是让自己变得有用而已。
那日他走进豢养奴隶的地方,一身金丝锦绣,慵懒地筒在脏污的柱子上,似乎对那身奢华没有丝毫怜惜。他就那样站在几百个静争默的奴隶之中,眼神迷离。我见过烟视媚行,落脚不染尘埃的富家千金;也见过踏马轻遥,到处必留风情的官宦少爷;但我没有见过这般气度之人一他若豁达的沙弥一般不拘于世,却又若骄奢的商贾一般纸醉金迷。
追随他,我觉得我能好过。
他的确对我很好,素来与我以兄弟相称,赏我百亩府邸,赐我金玉美人。身边门徒千百,我却独揽他的信赖。闲暇时,他会与我相对而坐。他亲自为我斟酒,他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用你这种有欲求的人吗?”
我摇头,我对此一无所知。他却笑出声,他说:“有欲求的人呐,最好驱使。”
我对他的言语一知半解,却只知俯首谢恩。后来我才知道他便是中山靖王慕容轩—慕容家天下的宠嗣。
很长一段时间我成了慕容轩手中的利刃。他用我斩杀了太多碍眼的人,我需要做的只是让自己变得更加锋利,好让他得心应手。我向来默许他将我视作武器,我却将他视作了唯一需要守护的亲人,但我自己都没有料到这个唯一,竟会在之后的时日中被打破。
建元三年慕容轩上奏武帝,说权臣当道,已经威胁到了慕容家的天下,因此得罪了朝中的权臣。云州刺史窦萍搜集了慕容轩诸多罪行,企图告发他。慕容轩在得知消息后,便派我刺杀窦萍。
我领命而去,一夜之间血洗窦府。对于他的命令我从不多问,我念及他赎我的恩情,便天上人间唯他一人马首是瞻。
临走时我抽了窦府祠堂的烟火,焚了窦府的一夜血色。却在踏出门的那一刻,遇到了被烟熏出来的女子,她不堪承受浓烟扶着摇摇欲坠的门梁呕吐。约莫与我相仿的年纪,在夤夜中壮阔的月色下瑟瑟发抖。
她裹紧了单薄的衣衫,声嘶力竭地说:“你为什么要杀我的家人?”她洁白的脸上有焚灰的印记,眼中的不解与恨意交织,我的心竟冰凉了几分。
我不知如何作答,思忖了片刻,对她说:“我带你走,我护你周全。”
她叫窦蓁,很美的名字。自此烙在我胸口再也消不掉。
窦蓁被我带回了府上,我命她扮作家眷,将她藏在家中。那日大火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了伤疤,蜿蜒的姿态像一条蛇。我知道她恨我,所以很少与我说话。我在她房后修了窦家的祠堂,每日跪拜。跪拜时,隔窗便能听到她压抑的哭声。
立冬那日我似寻常那般来祭拜,风雪中冻伤了手掌。她推开窗扔给我一副手套,她说:“我知道你是为靖王慕容轩做事的,对吧?”我点点头,我觉得她应该是原谅我了。
那是我第一次不愿再为慕容轩而手染鲜血。
似是一年光景有余,有一日慕容轩来我这里寻欢的时候,酒席之间他看到了她。慕容轩问我:“这是哪儿来的姑娘?”我说是在街头买的孩子,父母遇害早亡。慕容轩听罢又继续看向她,眼里翻着大片光亮。我知道他喜欢窦蓁,但我也熟悉他兴起兴灭的时间短暂。
他咧着嘴问她:“年方?”她说十六。
慕容轩招呼着人端出一捧捧琉璃珍珠,隔着熠熠发光的繁华雍容,他问她:“喜欢吗?”
窦蓁点点头。
慕容轩说:“不是给你的,是给穆云。”俄而他伸了个懒腰,起身揽过窦蓁纤细的手臂,“待我买了你去,我袖间的细琐,比这些还要多。”话是说给窦蓁听的,但他一直看着我。
我立在他身侧,全程默不作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