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吃人嘴短”的缘故,程怀逢也给出了中肯的建议,“有肉……也得有酒才行,这样吃起来才更过瘾嘛!”
苍耳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我也考虑到了,只是我在市面上看了一圈,一直没有选到合心意的品种,正打算自己试着酿制呢!”
程怀逢听得惊奇不已,“姑娘竟然还会酿酒?”
苍耳点了点头,但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她父亲擅长酿酒,她看得多了自然也会一些,只是这里的原料设备都不齐全,她倒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做成。
田攸言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开口赞叹道:“苍耳姑娘,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一个年轻的姑娘家,厨艺比他家做了经年的老师傅还好不说,居然还会自己酿酒。
苍耳连忙谦虚道:“都是些吃的喝的俗物罢了,算不上什么本事。”
话虽如此,可她的表情看起来却十分淡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赵云稷的嘴角浮现出笑意。
他一直都知道她不想显露于人前,所以总是想尽办法弱化自己的存在感,可一旦提起她擅长的领域,她脸上散发出来的自信就怎么都掩不住,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
苍耳倒是没注意他的神色,她心里正在琢磨“企业定位”的事情。
受客观环境所限,高端链肯定是做不起来的,只能寄希望于以后换大店铺,开大酒楼后再去实现了。
可顾客来源又决定了她提供的菜品不能太过平常,总得有些新意才能吸引那些见多识广的官员们。
所以最合适的定位就是中高档,有一定的特色,外加有适当的噱头。
早上有部分顾客不是被她的画给吸引进来的吗?可见这种宣传手段是有效果的,她可以在这方面下些功夫。
至于口味,现在想来,这个问题其实是她钻牛角尖了。
从古至今,中原地区就是南北文明融合交汇之地,饮食自然也不例外。
她其实不用较真到底哪个菜系最符合京城百姓的胃,只要味道足够好,京城百姓的接受程度一定是最高的。
正冥思苦想间,门口传来了响动声。
有客人上门了。
阿青急忙迎了上去。
是一位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他先是看了一眼赵云稷几个人坐的桌子,然后才笑着说道:“早上在这里吃了胡辣汤,味道不错,我就想着碰碰运气看你们卖不卖午食,看来我这一趟是没白来。”
阿青忙笑着接话道:“有午食,暮食我们也卖,客人快请里面坐。”
苍耳向赵云稷低声道:“你们先吃着,我该去后厨忙活了。”
赵云稷颔首,“你去忙活吧!不用管我们。”
苍耳又向程怀逢和田攸言点了点头,这才急匆匆向后厨去了。
剩下的三人一时间沉默无语。
又过了许久,程怀逢压低声音开口道:“为了避免麻烦……您下
次最好晚间过来吧!这溱水街大多都是官衙,保不准哪天就被认出来了。”
赵云稷微微挑眉,“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刚才他明明说什么“离得太近不好”之类的,义正言辞的。
程怀逢没说话。
之前他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厨娘,所以下意识地就认为不应该将她搅到朝堂的纷争中来。
可刚才他亲眼看到她绞尽脑汁地安慰殿下,而殿下也对这份安慰甘之如饴时,他突然就有些心软了。
殿下与他同岁,可他肩上背的担子却不知道比他重了多少倍,若是眼前这位姑娘能让殿下的心里放松一些,他自然也会从内心深处感激她。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犹疑之色。
作为臣子,他本不该对太子殿下的个人生活指手画脚,但他毕竟是与殿下一起长大的,情分不同,因此他难得越矩多了一句嘴,“这位姑娘的出身平凡……您可要想清楚才好啊!”
从他本人来说,他从不轻视任何一种职业,也不会以出身、家世论英雄,可他知道这世上大多数人都不这样想。
若是有可能,他不希望殿下去走一条还没开始就注定十分艰难的路。
赵云稷怔住。
倒是田攸言悄悄抬头觑了他们两个一眼,又悄悄地低下头去。
看吧!觉得不对劲儿的人也不止他一个。
赵云稷的表情变幻了几许,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怀逢,
你何出此言呢?我只是受外祖父嘱托,对她多一些关照罢了。”
程怀逢缄默了一会儿,他没有反驳赵云稷的话,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按理说……您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赵云稷顿时露出了有些伤脑筋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儿?父皇母后催还不够吗?怎么连怀逢也开始催了?
田攸言在一旁插话道:“是啊!怀薇表妹的年纪也不小了……”
闻言,程怀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正在说殿下的亲事……你提怀薇做什么?还嫌局面不够乱吗?
他是为人兄长的,自然也知道自己妹妹的心思,但说句心里话,他并不看好这件事情。
说白了,这件事情只是起源于帝后当初的一句戏言,并没有在礼法上确定下来。
这些年他看得很清楚,殿下待怀薇并无特别之处,陛下和娘娘倒是一心想促成这门亲事,但他们素来看重殿下,绝不可能罔顾他的心愿擅自替他决定亲事。
退一步来说,以他们程家如今在朝中的身份地位,也不需要靠将女儿嫁进皇室来维持荣耀,反而若是当了外戚,以后做事情才会处处掣肘。
综合以上考量,哪怕私下里怀薇多次求过他们,但他们整个程家,上自他的祖父,下到他这个长孙,都没有主动去推动这门亲事的意思。
田攸言撇了撇嘴,没有开口说话。
他倒没有别的用意,只是觉得外
面的流言有越传越凶的趋势了,凭白损害殿下的名声。
还不如开诚布公一些,直接把事情给说清楚呢!
对此,程怀逢也自知理亏。
外面的流言泛滥,若说背后没有推手,他是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可怀薇毕竟是他的同胞亲妹妹,他没有主动帮她已经够愧疚的了,自然不忍心太过苛责她。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就是因为他长期以来的纵容,才导致怀薇一直不肯死心的。
又想了一会儿,他郑重开口道:“我回去就跟祖父和父亲母亲商量,一定会尽快将怀薇的亲事确定下来。”
既然优柔寡断解决不了问题,那还不如狠心一点,直接来个釜底抽薪。
赵云稷不置可否。
一个心思有些多的姑娘家罢了,他还不至于跟她斤斤计较。
只是怀逢说得也对,他的亲事是得提上日程了。
现在他的年纪还不算太大,再加上父皇母后一直纵容他,满朝文武才不敢说什么。
但他毕竟是一国太子,一直不婚娶也确实说不过去。
可他上哪里去找一个太子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