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法事和经文吟唱,男孩整个人看起来比雪还要白,身体孱弱到就剩下了一副骨架,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身体吸食着他的营养,那张脸倒还是没有变化,甚至看起来更加俊美了。
“法事看起来完全没作用。”王叔低声说:“这个男孩看起来都快死了,这段时间里没有给他吃东西么。”
“给了呀,三餐都给,但吃什么都吐。”对面的人叹气,“那个诅咒太强大了,估计它受到我们的影响不好受拼命抵抗,也间接搞坏了这个孩子。”
“陈东家也没办法。”王叔说:“看起来我们惹到的东西远远比想象的还可怕,扔出去的笑杯还碎了。”
“还有最后一个办法的。”
“什么?”
“杀掉这个男孩。”
王叔的心往下一沉,“只有死亡么?”
“按理说诅咒不太好消灭,但这次这个还可以,只是一个媒介,这个男孩本身就是,实在没办法在他伤害我们之前,把他处理掉就太平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
如果被发现,那他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
两人守着囚笼一直到夜深,另一侧的男人站起身,抱怨道:“不行,我肚子不舒服要去上个厕所,你打起精神来。”
王叔头戴兜帽没有回头,只是比了个ok的手势。
听门口的动静远去,他才转过头脱下帽子,趴到了铁笼边上。
“把我身体里的东西取出来!”
他将手臂伸进去拽起了范萧的脑袋,迫使他的面孔正对自己。
那双完全泛白的眼瞳弯起,勾起诡异的笑容,“不完美吗?”
“取出来!”王叔凑近它,凶恶道:“你也听到了,如果不想被完全消灭,就帮我!”
“要和我做个交易吗?”
范萧抬起瘦弱的手臂,握住他的手腕,乌黑的发丝从指甲缝隙中冒了出来,游走在他的皮肤上,“去掉那些关住我的符纸,我拿回我的东西。”
去除掉符纸无异于是放走诅咒,王叔明显犹豫了,“你先帮我!”
回应他的是一串尖锐的狐狸笑声,范萧的嘴巴裂开,阴恻恻地说:“你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感受到它们进入你的心脏了吗?快了,快了,很快就是大脑,然后彻底被我掌控。”
所以对怪物而言,它可以不和他做这个交易,只需要在耐心的等待一天。
男人的手上根本就没有可以使用的筹码。
横竖都会死。
那些发丝逐渐影响到了他的心智,干扰了他的判断,将舍身为人的心思冲击的一干二净,把所有的恐惧都调动起来塞满了王叔的内心。
他在害怕死亡,比以往都要害怕。
犹豫的时间没有多久,他便发疯似得一把扯烂了铁笼上的符咒,用钥匙打开笼子,紧接着将那些铁链上的符纸也一并撕了下来,还用了一盆水将铁笼下面画的一个五星阵冲的一干二净。
诅咒被完全的释放了出来。
王叔跪在潮湿的地面,粗粗喘着气,“现在,把我身体里的东西拿出来。”
范萧弯腰撑在铁笼里面,他突出的脊骨一节节的拢起到了新高度,四肢着地,慢慢爬出了笼子,他仰起头露出美丽的脸,眼神含笑,怪异癫狂,“当然没有办法拿出来,只有回到我的身边。”
“是怪物啊,怎么会讲信用呢。”
那些绸缎般光滑的发丝变成钢针的硬度从范萧的身体里刺出,就像一只完全爆炸的刺猬,只一瞬间就扎穿了王叔的身体,撕裂了他的身躯。
男人体内的五脏六腑早已被头发丝占据。
以发丝为引操控破碎的肢体,慢慢安置在了范萧的身体上,将他变成了一个缝合怪物。
因为肚子不舒服多蹲了一会厕所的男人从外面推开门进来,便看见昏暗的地窖那,墙上的倒映中,两具交叠破碎的身体黏在一起,两颗头颅一左一右,阴毒的看着他。
属于王叔的那颗脑袋,僵硬的向他发出呼唤,“和我一起....”
另外一张漂亮但血盆大口的脸,则不断的发出尖锐癫狂的笑声。
“啊啊啊啊啊!”
...
被埋在血桶中一连几天的陆知知,因为刺鼻的气味呕吐到痉挛不止,她吃进去的东西都还没吐出来的多,整个人也是虚脱到了近乎休克的程度。
然而那位陈奶奶还没打算放过她,对方在她身上看不到那些被逼出来的黑气,便认为她被诅咒操控的时间太长了,不把怨气逼出,她就不能踏出这血缸一步。
陆知知有气无力的挂在缸的边沿,听门外脚步声靠近,紧接着地下室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朦朦胧胧中一抹黑影向她靠近,很快一双温暖的大手捧起了她的脸,在她的面颊上轻拍。
“陆知知,还好么,陆知知。”
熟悉的男声焦急的呼唤。
陆知知视线模糊,睫毛颤抖着,调整了好一会,才有力气把视线聚焦在了眼前人的脸上。
是陈隶。
对方秀气的脸上满是歉意,那副黑框眼镜的一块镜片都碎成了蜘蛛网状,唇角还带着一丝血迹,看起来是被人打过一顿了。
“你怎么在这里。”她虚弱的问道。
“我发现你不见了,去你家找你的时候也没看见人,我就意识到出事了。”
陈隶努力用帕子擦到她眼睛上覆盖结痂的血迹,充满歉意的说:“我的奶奶是个有神论者,还有一批很忠实的信徒,包括我的家人都是如此,我想过会驱魔,但是不知道他们想杀人灭口,这超出我的接受范围了。”
他带来一些干净的水喂进了她的嘴里,让她不断痉挛疼痛的胃好受了不少。
陆知知的脸靠在他的手中,抿了抿唇,“你奶奶没说错。”
陈隶解开她的绳索,试图将她从满是血的缸里面抱出来,“在这么下去你会死的,我先送你去医院。”
“但是你们不该招惹我的。”陆知知握住他的袖子,染上鲜血,虚弱的自说:“我是它唯一的软肋,你们这样对待我,它如果出来绝对不会听我的话,它会发疯。”
“你最好祈祷,你奶奶能真的压制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