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闲在树林里晃晃悠悠地行走,走到那棵树旁时,千眼恶魔一下子跃了出来,瞪着血红的双眼,舞着手中的砍刀对着成天闲窜过来。千眼恶魔杀人如麻,倘若成天闲此刻大叫或是逃走反击,那千眼恶魔立时便要挥刀对着成天闲的脖子上砍过去,但成天闲见到千眼恶魔现身之后,不惊不躁,只冲他微微一笑,随即绕过他身子,继续行走。欲盖弥彰的行为反而令千眼恶魔一怔,千眼恶魔两三步追到成天闲面前,又舞动起手中的砍刀。成天闲仍是对千眼恶魔轻轻一笑,继续向前行走。
千眼恶魔再也忍耐不住,追到成天闲身前大叫道:“你,弃绝者,给我站住!”
成天闲似是没听见一般,仍是慢慢走路,千眼恶魔大叫道:“喂,弃绝者,你给我停下脚步!”随即又追到成天闲身前,拿着砍刀抵在成天闲脖子上,说道:“弃绝者,你听没听见我让你停下!”
成天闲停下脚步,平静的说道:“我已经停下来了,是你没有停下。”
千眼恶魔见成天闲脸色平静,心中微觉诧异,问道:“你就一点也不害怕我吗?他们都称我是千眼恶魔!”说着晃动了一下身子,脖子上悬挂着的一串眼珠呼呼抖动起来。
成天闲微微一笑,说道:“你不是恶魔,你是人。”
千眼恶魔道:“你刚刚说你停下来了,但是你刚刚分明还在走路!”
成天闲道:“我已经停下了一切伤害众生的恶行,学着去保护生命。”
千眼恶魔一怔,慢慢放下砍刀。
成天闲又道:“你心怀慈爱的去看,众生都想生存。”
千眼恶魔吼道:“瞎说八道,我要把所有人都杀光!世人都没有爱,更没有慈悲,只有残暴和虚伪!”
成天闲道:“你曾经被伤害的太深了,孙方奇。”
千眼恶魔听到成天闲叫出自己姓名,不由得“咦”了一下,他见成天闲不怕自己,又听成天闲讲述真法,脸上原本就是诧异之色,这时听成天闲喊出自己名字,脸上的神色更是诧异之极。
成道:“人的残忍是源于无知,仇恨、嫉妒、愚痴、嗔怒、欲望,皆因无知而起,但爱、宽容、慈悲、理解、谦逊却是与生俱来的,即使是这世上最为冷酷无情的千眼恶魔,内心深处也是善良的,擦亮你的眼睛,仔细的看一看。”
千眼恶魔只觉浑身上下遭受了雷击一般动弹不得,流着眼泪,颤声说道:“你不是寻常的人。”
成天闲摇头道:“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不过是将我的觉悟展示给世人,世人同样有觉悟的根性。我的道,将残忍化为无畏,你听下仇恨的脚步,就走上仁爱慈悲之路。”
千眼恶魔惊道:“你是智觉者,传授解脱之道的智觉者!”
成天闲微微点头。
千眼恶魔低沉着说道:“我走的太远了,我杀了太多人,我已经不可能停下来了。”
成天闲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善行是永不言迟的。”
千眼恶魔摇头道:“我无法再回头了,太晚了。”
成天闲道:“你能够清醒的意识到你自己犯下的罪过,意味着,你还有明辨善恶的能力,你能从今日认真改过,就是从头开始新的人生。”
千眼恶魔思索片刻,说道:“不管我此刻再去做什么善行,我在别人的眼里永远都是恶魔,他们不会让我安宁的。”
成天闲道:“你能够摒弃暴力,那我就愿意做你的引路人,我会保护你,保护你远离人们的仇恨,但是路,需要你自己去走。”
千眼恶魔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成天闲道:“当然是真的,你智慧过人,在觉悟之路上定会深有造诣。”
文岳和筱楠这时正好一前一后地赶到成天闲身旁,二人见千眼恶魔满脸泪水的听成话,心下各自错愕起来。
千眼恶魔沉思半响之后,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跪在成天闲脚下,双手将砍刀托起,送在成天闲面前,说道:“我向您保证,我再也不做恶事了。从今以后,我一心奉行您的慈悲之道,请您收我做弟子吧!”
成天闲道:“我不收弟子,人们都是自愿加入智觉团队的。”从孙方奇手里接过砍刀,放在身旁的一块石头上,又取下他挂在脖子上的一串眼珠,回头交给文岳,说道:“请帮我把它埋了。”
筱楠见成天闲已经让曾经的千眼恶魔又变回成了孙方奇,心下大喜,她原本就不忍心将千眼恶魔杀害,只觉现在这个结果最是完美,走过去拉着孙方奇的胳膊说道:“走,随我进城去,我带你去换一件干净衣服,然后找个愿意收留你的澡堂子好好的让你洗个澡。”对文岳和成道:“你们两个大男人就在后面慢慢回城去吧,我们在客店见面。”
文岳和成天闲回到客店之后,在客桌前小坐了一会,不久之后筱楠带着孙方奇走了进来,孙方奇这时剃掉了凌乱的长发和胡子,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若非是随着筱楠进来的,文岳还当真认不出来他就是刚刚的那个千眼恶魔。
孙方奇进来之后跪在成天闲面前,成天闲对孙方奇讲解他的正法和智觉团的日常乞食。让孙方奇在智觉团里学习正法,孙方奇自是求之不得,但让他沿街乞讨,他却做不到,他是刹帝利一族,身份高傲,无论如何也老不下脸来乞食。
筱楠笑道:“乞食就乞食,有什么为难的?”
孙方奇问道:“你以前有过沿街乞食的经历吗?”
筱楠一怔,自忖若是换了自己,只怕也放不下颜面挨家挨户的乞讨,只得说道:“我又不是弃绝者。”
孙方奇又问文岳道:“你以前要过饭吗?”
文岳无奈说道:“乞讨就是乞讨,干嘛说成是要饭,怪难听的。”
孙方奇道:“那还不都是一样的意思吗?”
筱楠走到成天闲的面前,伸手拿起成天闲平日里乞讨用的饭钵,文岳道:“干什么,你要陪着孙方奇去挨家挨户的乞讨吗?”
筱楠二话不说,直接将饭钵推到文岳怀里,说道:“你陪着他去乞讨。”
文岳惊道:“干嘛让我去?”
筱楠道:“因为孙方奇需要有人陪着,他才敢去,而且我不想去乞讨。”
文岳“啧”了一声,也知让筱楠一个小女孩陪着孙方奇去乞讨确实不妥,只得随着孙方奇出门,和他挨家挨户的乞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