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已哭的满脸泪痕,他一个荣华富贵的大男人,这时在崖山顶上如此哭泣流泪,旁人见了,无不生怜。
成天闲缓缓说道:“当欲求由心而生,我们都以为满足它就会获得快乐,而这快乐变成现实的时候,我们的内心便又会空虚如昨,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那人轻轻摇摇头,不说话。
成天闲又道:“生起欲望,就像在做一个梦,欲望得到满足,就失去了期待已久的梦,,生命的瞬息,如指间水流。”
那人脸上现出疑惑不解的神色,问道:“所以依你之言,人生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是吗?”
成天闲道:“是啊,所以,忘记尘世间的欲望和幻想吧,不随你生死,给不了你任何东西,畏惧生命流逝,先要否认它的存在,去找到你心中的那个真正对‘你’。”
成天闲的这几句话,只说的文岳和季心芸还有牟闪莹似懂非懂,但却正中那人心怀,那人本来坐在地上,这时起身擦干眼泪问道:“您是何人,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睿智的人。”
成天闲向那人行了一礼,说道:“我一直就站在您的身旁,但是您并没有注意到我,您的眼睛如同盲人,面前只有黑暗,人之所见,都是心的选择。”
那人轻叹一声,道:“我是个有钱人,但是却觉得我反不如穷人快活。”
成天闲道:“世上很多人遭受物质之苦,他们生活贫穷,缺衣少食,,饱受不公,而还有许多人,是精神上的痛苦。”随即轻轻笑了笑,说道:“请看看你的周围。”
成的话好似蕴含无穷的智慧,不但那妄图寻死之人,便是牟闪莹、季心芸、文岳及在旁的众百姓也不自禁的向周围瞧去,只见山崖之外是大片的群山峻岭和绿意盎然的树林,山下林外一条青溪缓缓流淌,一片大好美景,说不出的受用自在。
牟闪莹感叹道:“真是美景,我这么多年都没有留意过。”
成天闲对那人说道:“当你要跳下山崖时,为何不曾注意到眼前的美景呢?”
那人仿佛顿悟了一般,答道:“因为我没有欣赏美景的心,只有痛苦的回应。”
成天闲道:“现在你平静下来,可以看到你的内心,而这一片美景,从未改变分毫,是你的眼光改变了。所以说,任何事物的过渡,甚至快乐,最终都是痛苦,因此,要秉持中道,你将看到事物的本质,获得无上寂静。”说罢便向那人行了一礼,随即转身要走。
那人忽然上前几步拦在成天闲面前,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磕头请求道:“我可以做您的弟子吗?我想要永远跟随您这位智者。”
那人三十多岁年纪,而成天闲却只有二十岁不到,那人现在反而向成天闲下跪,人人瞧着觉得别扭。
成天闲却并不在意,说道:“我的生活极为简朴,席地而卧,乞食为生,你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吗?”
那人道:“没有财富,却充满智慧,我愿意。”
成天闲伸手将那人扶起,说道:“当然可以,所有世间的生命,皆有学习至善真理的权利。”随即向牟闪莹和文岳、季心芸三人作别,便带着那人要走。
牟闪莹怔怔的瞧着成天闲的背影,问文岳道:“那个人是成天闲吗?”
文岳道:“成天闲现在已经大彻大悟,不愿意去做武者,打坐七天七夜之后决心要当一个智者了。”
这时天色已近黄昏,成天闲不便深夜赶路,于是就在控天城外的树林里休息一晚上,他日间劝解自戕之人的事情传遍控天城,第二天早上,不少控天城的百姓自发的要跟随成天闲一起乞食苦修,和昨日那妄图自戕的人一样,自愿做成天闲的弟子,其中有不少有钱人家,连钱财也跟着舍弃了。
牟闪莹、文岳、季心芸三人送成天闲等一行人到城后门口,牟闪莹瞧着面前这一群人,心里不由得苦笑起来,对文岳说道:“以前葛叶鹿当城主的时候,控天城可很是繁华呢,现在我做了城主,城里的百姓却宁可要饭也不愿在城里住下,若是被师尊知道了,肯定要骂我管教无方了。”
季心芸笑道:“这件事情可不能怨你,天晓得他成天闲不但能自己去要饭,竟然还能说动那么多人陪他一起要饭,胡师尊知道了,只怕是要连他的胡须都笑掉了。”
远处树林里一个抱着沉重包袱的女人匆匆地走了过来,众人一见到那女人,立时沉下脸色,原来那女人肤色泛着黄褐,脸上的颧骨深邃,是个旃陀罗。
其时世上之人统共分为五种、最为尊贵之人为婆罗门,成天闲、成天彪、葛作伟等王室出身之人,虽然族姓种类不同,但亦可算是婆罗门一族,排在第二的是刹帝利一族,是对大富大贵的有钱人的称呼,排在第三的是吠舍一族,打猎、种田、农耕等百姓便是属于此类,排在第四和第五的分别是首陀罗和旃陀罗。其中旃陀罗便是身份最为低贱之人,那日在无极城的客店里面,葛作伟便是有意将文岳说成是旃陀罗,而险些被文岳一剑穿喉。
旃陀罗一族大都生活在东边的偏僻苦寒之地,因为身份低贱,平日里从来不敢出门,众人这时大白天的在城外见到旃陀罗人,除文岳、牟闪莹、季心芸和成天闲外,个个脸上现出厌恶鄙视之色。文岳是第一次见到旃陀罗人,但是一见那女人的相貌和身上破旧的不能再破旧的衣服,便知她是旃陀罗无疑,寻常的旃陀罗人是没有好的衣服的,即便有,也绝不敢穿在身上,以免被婆罗门和刹帝利殴打。
那女人走到成天闲身旁,一下跪了下来,不等成话,便有不少跟随成天闲百姓叫嚷道:“这是智者们的团队,不收你这种低贱之人!”“你快快滚远些,别脏了我们的眼睛!”“谁允许你来的,你还不赶快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