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几人都十分清楚蔺长平口中的‘那人’指的是谁。
是啊,若无权力最高者授意,其他人再有胆子,也不敢这般做。
蔺长平继续说了下去,“苏家功高震主,让人起了忌惮之心,苏家灭门便是前车之鉴,故而,我前些时日这才借着由头辞去官职。”
“哪怕我如今已经回到京城,但我依旧会以年迈告老之名退居朝堂之后。”
几人微微颔首,都明白蔺长平的用意。
“爹的担心不无道理,自古常言伴君如伴虎,蔺家从不需要多高的功勋,要的不过是山河景明、百姓安乐,以及我们蔺家所有人的平安。”
蔺翌辰的话让蔺楚轩和蔺嘉杭也跟着说道,“大哥说得对,蔺家如今锋芒过甚,确实应当避避。”
蔺嘉杭末了还看了初棠一眼,“是啊,何况如今皇上没有立后,小妹是后宫之中位份最高的贵妃,蔺家确实……”
他还没说完,蔺长平就急急出声,“什么!你说棠棠是贵妃?”
几人都看向了蔺长平,异口同声,“是啊,爹。”
早在之前蔺长平便只顾着打仗,全然不管其他的事,后来被汝南二皇子算计带去了汝南,更是不知道外面的事情。
眼下,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初棠是司徒瑾琰贵妃的事情。
细细想来,当时他还诧异为何初棠和司徒瑾琰是待在一起的,现在惊觉,原来一切早有迹可循。
蔺长平看着初棠郑重问道,“棠棠啊,你是自愿入宫的吗?”
初棠暗自腹诽,这蔺长平到底是和孟仪湘是夫妻啊,两个人听说这件事之后的反应一模一样,问的话也一样。
“对,我是自愿进宫的。”
蔺长平顿时有些痛心疾首,“你怎么能是自愿进宫的呢?倘若你不愿的话,我想尽所有法子也会把你带出皇宫的。”
“不用了爹,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你先别担心,皇上他对我很好,我在皇宫中住着也还算自在。”
“好,好,只要你愿意,那爹无话可说,不过,倘若有一日你不愿再在皇宫待下去,你只管跟爹说,爹就算拼尽一切也要将你带回蔺家。”
看着蔺长平信誓旦旦的样子,初棠知道他真的能说到做到,心中颇有些感动。
一股暖流在心间蔓延,这就是所谓的家人,所谓的亲情吗?
“好,我记下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我一定会告诉你们的,让爹和哥哥们帮我出头。”
蔺翌辰三兄弟也是应得痛快,“好嘞,妹妹放心。”
长谈几个时辰后,几人才四散分开回去歇息,倘若不是翌日一大早就要启程回京的话,只怕他们能彻夜长谈。
——
‘嘀嗒’,‘嘀嗒’。
寂静的牢房中只能听见水滴落的声音,昏暗的光让人极度不适。
一个女子的嘴中被塞上了破抹布,双手被反剪着栓在身后,她不停地摇着头,像是在乞求。
可她面前的身影却不为所动,反倒低声轻嘲,“你不是想见他吗?我带你过来了。”
她们在一处牢房前停下,顾曼婷看着牢房中那道背对着人坐在草席上的身影,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穆王殿下,哦不,如今该称你为阶下囚了,念在往日夫妻的情分上,我来好好看一次你。”
听到声音,司徒慕涯缓缓转身。
明明才几日,昔日那个翩翩王爷已然是一副形容憔悴的样子了,他的脸色惨白,嘴唇乌紫,这几日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唯有那颗高傲的头颅,始终高高抬起,不曾低过分毫。
“背叛了本王,你还有什么颜面来这儿?”
“我与顾家从未答应过你要与你同流合污,一道谋反,既然都没有答应,何来的我背叛王爷一说?”
“你!本王往日待你不薄,让本王落入这样的境地,难道你就高兴了吗?”
司徒慕涯怎么都想不通顾曼婷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曼婷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是啊,我确实高兴,还有,你如今哪儿还是什么王爷啊,用不着再自称‘本王’了。”
“还有,夏侧妃可是吵着闹着说要见你,如今我可是把她也给带来了。”
说着,顾曼婷就移开了身子,司徒慕涯这才看见她身后那个被五花大绑的夏娴。
顾曼婷伸手把破抹布拿了下来,嫌弃地丢在一旁,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你不是要见他吗?都见到他了,那就好好跟他说些什么。”
夏娴看着如今的司徒慕涯,神色格外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