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之中。
初棠与一位男子相对而坐,四目相对间,尴尬胜过了寂静。
面前的男子一身白衣,周身清隽,举手投足间自有天然的贵气。翩翩公子温如玉,白衣似絮,不动则有水镜照影之虚无,动则有和风拂面之温煦,病态模样,更是让他平添了几分娇弱。
看着面前的翩翩公子,初棠一时之间便理解了何为“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然,美中不足的是,他时不时便握拳掩唇,轻咳出声,常人的血色在他的脸上荡然无存。
“咳……”
在面前的女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寂扶幽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
“这位姑娘,你一直盯着在下,是为何故啊?”
初棠一愣,这种被人抓包的感觉,还真是让她恨不得钻到地缝之下。
“没什么,我在上马车之前所说的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迫不得已,初棠只好选择了一套适宜的说辞。
“我刚刚看了看你的面相,大概心中已然有了些猜想,不过还需要进一步证实才行。”
闻言,寂扶幽原本含笑的表情一瞬间凝滞住了。
这么多年,他寻访了不少名医,就连皇宫之中的御医都对他的病束手无策,可现在,突然出现的一个女子却有信心治好他的病……
说实话,寂扶幽的心底并不相信。
“姑娘是谁?为何对治好我的病这般信誓旦旦?”寂扶幽不动声色地变换了一下神情,
继续说道,“你可知,我的病,就连京城的名医、皇宫之中的御医都无从下手。”
初棠微微一笑,嘴角的笑恍若倾泻的九天烟华一般,绚烂夺目,璀璨得令人移不开眼,就连寂扶幽也被这道笑恍了心神,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只见面前的女子自信地打了一个响指,言之凿凿道,“他们治不了,不代表我治不了。”
“你放心,你既刚刚帮了我,你的病,就包在我的身上了。”
“对了,我叫初棠。”
初,棠……
“很好听的名字,初小姐,在下寂扶幽。”
初棠莞尔,“那么,寂公子可否让我先给你诊脉一番?”
“好。”
这么多年遍寻名医每每都失望落空,虽然明明心底也不抱任何的希望,可当看到初棠自信的面容时,寂扶幽莫名地愿意相信。
罢了,就只当是死马当活马医好了。
寂扶幽撩开了自己的衣袖,洁白如雪的胳膊裸露在了初棠的面前,她当即不再耽搁,将自己的右手放到了他的脉搏上。
初棠的神色不变,可寂扶幽却心中忐忑。
片刻之后,初棠收回了自己的手,若有所思了起来。
“原来是先天性肺心病啊……”
寂扶幽的眼底也凝结了一片深邃,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不禁有几分狐疑。
“这是……”
初棠顿时反应过来寂扶幽不知道这个,当即换了一种说法。
“以往给你诊病的那些御医只怕是只告诉你,你的病是肺胀,对吧
?”
这个词,寂扶幽倒是不再陌生了,点了点头,“对的,他们便是如此说的。”
“自小,你便时常胸闷,呼吸不上来,并且伴随着咳嗽,严重时更会咯血,我说的这些都没错吧?”
寂扶幽摇了摇头,“都没错,正是如此。”
初棠将寂扶幽的病症一一说了出来,而后者则从刚开始的微怔到神色复杂。
见初棠当真能说准他的病,这也证实了她并非是在信口开河,寂扶幽的心底隐隐升起了些许期待。
期待,自己的病当真能被治好,从此和常人无异。
“初姑娘,你当真能治好我的病吗?”
初棠重重地点了点头,“自然,治好这病,不难。”
说是不难,只是对她来说不难罢了,在大凌王朝这样的地方,治好这病,确实很难。
三言两语之间,初棠已经推算出了,大凌王朝的医学很是落后,就连治疗肺心病的法子都没有,哪怕是古方也没有。
想到这里,初棠的心中五味杂陈,但与之相伴的,是心底升起了一股熊熊燃烧的,她尚未察觉的志气之火。
“这里没有纸笔,我且口述,你需悉心记下,待到医馆抓了药,三碗水熬成一碗,长时间服用就可以了。”
“好,好,初姑娘请说。”
此刻寂扶幽的脸色也都早已不负先前的怀疑了,而是当真诚心诚意地信服了初棠。
初棠也不再耽搁,随即将自己心中早已烂熟于心的方子说出,“鸡血藤、茯
苓、猪苓、泽泻、木通、车前草、白术、生姜、桂心……”
“寂公子,你可记下了?”
寂扶幽点头,“记下了已经。”
记下了?
初棠未免有些诧异,自己刚刚口述了十几种药材,寂扶幽竟然记了下来,这记性,倒是极好。
“初姑娘,这枚印章送给你。”
说着,寂扶幽便从自己的衣袖之中取出了一枚精雕玉琢的印章,递给了初棠。
初棠并没有着急接过来,而是先问道,“这印章,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