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听夏住院的第二天,梁且深接到了陈秋生的电话。
他刻意避开了阮听夏接听的。
“喂,陈叔?”
“你们现在在哪里?”
陈秋生的声音异常冷静,但梁且深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气愤,于是乖乖报上了地址,然后一早等在了楼下。
“陈叔,这边。”
陈秋生走路的步伐有些蹒跚,梁且深都无法想象他是怎么过来的。
“您这么急着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秋生颤抖着声音开口,“我让你好好照顾夏夏,你就是这么照顾的,真当我在台宁两耳不闻窗外事吗!”
梁且深立马就懂了,这是看见网上的消息了。
沈梦莹她们的联名举报信一出,梁且深立马压下去了所有关于阮听夏的那些流言和议论,没想到还是被陈秋生看见了。
“对不起,陈叔。”
气愤也只是一瞬间的,陈秋生明白,他根本怪不到梁且深的身上。
“我知道,如果是夏夏的意思,你是拦不住她的,多亏她身边是你,不然她这一辈子的名声也就完了。”
说完又开始捶自己的胸口,“归根结底还是我们的错,是我们亲手把夏夏送到了那个禽兽手里......”
梁且深见状赶紧去拦,“陈叔,要错也只是错在严政翔一个人身上,没有谁能为他担责任。”
陈秋生恶狠狠的开口,“若是我早点儿发现,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我也要亲手了结了他!”
他越说越激动,咳的根本停不下来。
好在后面就是医院。
“陈叔,您现在千万要为您的身体考虑,不要为不值得的人伤了身子。”
陈秋生点点头,“我没事,就是刚才太激动了,还好,阮先生一直都在昏迷中,他绝对不能知道这件事,不然他最先了结的一定是他自己,最信任的人的背叛是无法估量的,他已经被背叛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
梁且深问:“陈叔,这话是什么意思,您也是怀疑陷害阮家的是自己人吗?”
陈秋生无奈的摇了摇头,“这都不重要了,阮先生一生都是菩萨心肠,所以才会遇见一个个恶魔,公司那些事情我不了解,但我了解他,我知道你和夏夏都在查,可问题就出现在内部,又怎么能分辨的清,除非谁他主动站出来承认......”
梁且深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一直没有停下调查的脚步,但却没有丝毫的进展,这就是最难解的地方。
身在局中的人,是注定解不开这局的。
陈秋生拍了拍他的手,“你也辛苦了,我想让夏夏停下来,是因为我能看到这结果,我不希望她余下的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这有违我们的初衷,虽然阮家倒下了,但她还要继续过下去,小小年纪背负的太多,又怎么能快乐呢?”
梁且深道:“陈叔,可阮家的清白不自证,这会是她一生的遗憾。”
陈秋生无奈道:“困住了,终究还是困住了。”
他说完将手中的包递了过来,“我都不用问她现在怎么样,我知道有你在,不会让她出一点儿问题的,这是我包的馄饨,夏夏最喜欢吃了,之前还一直吵着问我要秘方来着,我想着亲自送点过来。”
梁且深心里蓦然酸涩,“陈叔......”
陈秋生摆摆手,“好了,什么都不说了,我也不能见她,要不然回头又要哭成泪人了,你快回去吧,我也走了,阮先生那边离不开人,我得亲自盯着才放心。”
梁且深立马道:“我让人送你。”
陈秋生拒绝了,“这路我还是熟悉的,不用送。”
梁且深却很坚持,“这件事情上,您必须听我的,我安排人送您回去,再给我报个平安,听夏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们,要是有意外,她承受不起,我也承受不起。”
说到这里,陈秋生终于是点了点头,“行,我听你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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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且深专门让人把馄炖煮了,阮听夏一天都没好好吃饭,说没有胃口,这下他倒是不担心了。
阮听夏见他回来立马看过来,“你干嘛去了,这么久了不回来。”
梁且深回道:“我出去给你买馄饨了,你不是说没有胃口吗,我专门找了你喜欢吃的。”
阮听夏摇摇头,“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梁且深也不劝,将馄饨摆在她面前,“那等你饿了吃。”
阮听夏莫名叹了口气,“外面卖的馄饨都不正宗。”
梁且深问:“那哪里的正宗?”
阮听夏眼角带着笑,“当然是陈叔做的最正宗了,你不知道,这可是陈叔的独门秘籍,吃过的没有能忘得掉的。”
梁且深也跟着笑,“那我可真要尝尝了。”
阮听夏道:“过一阵也该回去看看他们了,倒时候让陈叔给你露一手。”
梁且深点头,“好,在此之前,你要不先尝尝你面前的这碗,这可是我跑断了腿给你买到的。”
阮听夏闻言终于妥协,“那好吧,我就给你这个面子。”
她拿起勺子,咬了一口,忽然间就停了下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梁且深,但什么都没说,又连续吃了两个,这一次,眼泪也跟着咀嚼的动作倾泻而下。
哭着道:“陈叔,是不是陈叔来了,他现在在哪里!”
这个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了。
梁且深捧着脸给她擦泪,“陈叔说他要是见到你,你肯定会哭成一个泪人儿,现在倒好,结果也是一样的,早知道无论说什么我都得把他留下来。”
阮听夏腮帮子鼓得满满的,“我就知道他肯定会走,他每次都这样,默默来了又走。”
梁且深看了眼时间,“现在估计人还没走远,要不我帮你追回来去?”
阮听夏摇摇头,“不用,他哪里是怕我哭,他是怕他自己哭,他是不是看到我的消息了?”
梁且深轻声道:“嗯,所以才这么急着过来,一是担心你,二是怪自己。”
阮听夏撇撇嘴,“我真的很怕他们知道,我一直都说的是我在严政翔那里很好,他很照顾我,还教我拉琴,那是我爸爸最信任的人,可......”
梁且深伸手抱住她,“好了,不要在回想了,有些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吧,过不去的还有时间呢,不要把自己逼那么紧。”
阮听夏把头埋在梁且深的颈窝处,又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知道他拍着她的脑袋,“还吃不吃了,不馄饨可就凉了。”
阮听夏在梁且深身上胡乱抹了眼泪,也不在乎他身上这件是多么不菲的私人订制。
她把勺子递给梁且深,“你也吃,这种珍贵的东西我可是不会让给别人的,但是你除外。”
梁且深接过勺子舀了一个放进嘴里,很鲜香,但是吃不出什么特别的味道。
不过他明白那是一种意义,于阮听夏而言最特殊的意义,就像是她给他做的那碗简单的面一样,说不上有什么特殊之处,但就是忘不了,让人朝思暮想。
就这样,嘴上说着没胃口,结果还是吃了个精光。
梁且深脑海里一个念想突然闪现,台宁那边也报了平安。
他给陈秋生打了一个电话。
“她刚吃第一口就哭成了泪人儿。”
陈秋生在电话那头笑,“这孩子,你多陪陪她吧,一个人撑的时间就了,心里的委屈也就多了,让她哭出来,别闷着。”
梁且深应声:“好。”
陈秋生嘱咐两句便道:“好了,你也快去休息吧,这段时间辛苦了。”
梁且深立马喊住他,“陈叔......”
陈秋生问:“怎么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梁且深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个馄饨的秘方,我能问您要一个吗?”
陈秋生笑的爽朗,“这要是别人,我肯定是不给的,但是你开口,我一定好好教你!”
梁且深有些不好意思,“多谢陈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