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宴光一愣,也没想到阮听夏会这样不加遮掩的直叙来意。
“就这么跟我透了底?”
阮听夏点点头,“您既然愿意见我,就是相信我,那些不诚恳的事情我不想做。”
薛宴光眼露赞赏,“不愧是占东培养出来的孩子,有魄力。”阮听夏神色一黯,“谈不上魄力,不过是做人最基本的罢了。”
薛宴光笑道:“那让我再猜猜,你之所以想要见我,应该也是为了你爸爸的事情吧?”阮听夏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薛宴光,似乎是想要求证什么。
“薛先生,您既然选择见我,和我叙旧,是不是代表您是相信我爸爸的。”
薛宴光神色不变,看不出有什么波动,片刻后出声道:“你觉得我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呢?”阮听夏一向不擅长揣测,尤其是人心这样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但还是赌了一把,“我爸爸身边我认识的人不多,您算得上其中最为熟悉的一个。”
薛宴光闻言道:“你这话是点我呢?”
他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眼前这个小姑娘,虽然长大了不少,但模样依旧还是从前那样,或者说比从前更加坚韧了。
薛宴光见过的人和事太多了,却依旧被阮听夏身上的这股劲儿给震慑住了。
阮听夏还是有自己的分寸了,也怕说错了那句话不知不觉就得罪了人。
“我怎么敢,只是您让我猜我便猜了。”
薛宴光又笑了两声才开始认真回答,“我自然是相信的,即便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我也依然相信。”
这样的果断,让阮听夏心里没来由就有了底,眼中满是期望。
“真的?”
薛宴光的语气很是笃定,“你也知道我和你爸爸的关系,那时做慈善的企业家不少,但是占东是坚持最久的一个,其他人估计是为了让自己有个好声名,但是占东不是,他是真诚的想要帮助每一个人。”
阮占东的真诚,阮听夏比谁都清楚。
薛宴光视线看向远处,似乎是在回忆从前的那些往事。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为了利益渎职,钱在他那里,只是一个生活的保障,他一点儿都不贪心,又怎么会走错这一步。”阮听夏为薛宴光说的这些话动容,可又无能为力,话说的再漂亮,可如今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薛宴光似乎是猜到阮听夏的心思,继续道:“可是孩子,人得认命,无论是因为什么,发生了这一遭,就只能接受。”
阮听夏勾了勾嘴角,“薛先生,无论是我,还是我爸爸,都在接受,因为我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但是过了这么多年,我长大了,又好像离真相更近一步了,我就突然买不过去这个坎儿了,我接受眼下的现状,但不代表就能这么过去。”
薛宴光明白阮听夏的意思,可又不得不提醒,“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很难找到蛛丝马迹的。”
阮听夏很是坚决,“那也要找,我们阮家不能蒙冤。”
薛宴光知道自己是劝不住一个当事人的,“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去做,只是我现在的位置,可能很难帮上你什么。”
阮听夏从一开始也没指望他的帮助,毕竟政商不同道,薛宴光一旦插手,反而会变的瞩目。
“谢谢您,薛先生,我不需要您的任何帮助,您今天的每一句话对我来说都是鼓励,也谢谢您能相信我父亲。”
说完便起身要走,生怕晚一步自己就要绷不住了。
不过薛宴光很快就叫住了她,“等一下。”
阮听夏回头,“还有什么事情吗薛先生?”
薛宴光问:“你和那个梁家是什么关系?”
虽然不知道他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但阮听夏还是如实回道:“是故交,这次回江原,他也帮了我很多。”
薛宴光点点头,随后出声道:“周六晚我有时间,安排见一面吧。”
阮听夏还没反应过来,“见一面?”薛宴光将话说的明白一些,“他不是想见我吗,正好有个聚会,你们一起来吧。”
阮听夏顿然开朗起来,薛宴光这是要见梁且深他们了。
“谢谢您。”
薛宴光扭过头去,“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占东吧,帮不上他的忙,能帮上你的也不算太理亏。”话罢便背着手进了屋,搞得阮听夏是又悲又喜的。
悲的是阮占东的境遇,喜的则是自己也算还了梁且深一份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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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听夏出来的时候,门口已经换了一辆车了。
她刚才依稀记得梁且深说是和季瑞回公司了,想必这是派来送她回去的车。
于是没什么心理负担的拉开车门就要上,没想到后座上正坐着梁且深,还好巧不巧是她拉开门的那一边。
她本想关上门直接绕到另一边上车,总不能叫梁且深给她腾位置,没想到人还没动,梁且深就已经自己开始往里挪位置了。
阮听夏看的一阵心惊。
直到梁且深出声:“还上不上车了?”
阮听夏这才坐了进去。
车里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长时间的尴尬让人有些难以适应。
阮听夏主动开口道:“你不是回公司了吗?”
梁且深出声道:“公司那边有季瑞处理,关键还是薛宴光这里,所以就又回来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心里还是担心阮听夏的,总不忍心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阮听夏见状也报上了自己的好消息,“刚才薛先生跟我说,周六晚上有时间,有个聚会,我们可以过来。”
梁且深眼神中有片刻的惊喜,他不用想都知道这是给谁的面子。
于是轻声道:“这次,谢谢你。”
能从梁且深的嘴里听见一句谢谢可是稀罕事儿。
阮听夏摆摆手,“不用,你帮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说着说着就又开始客气起来。
可能是刚才的动作牵动了肩膀的伤,阮听夏下意识的皱眉,另一只手不自觉的就覆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