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秋带着剑坠到海上,那磅礴遮天的黑雾也随之1同降下,几片黑色鸦羽随之洒落海面,海中荡漾起黑色涟漪,于是海水不再起波澜,平坦如大地。
拾月的手丛被禁锢在海面,上下不得,但这并不影响它的进攻,1条条手臂扭折出诡异的弧度向洛秋砸去,似是要将洛秋连通这片天地1同拍碎。
洛秋1把拉过水形剑,长剑倒持轻点海面,当长剑再次抬起时,剑尖淌落几滴浓墨般的海水。
下1瞬,洛秋1剑挥出,如画笔挥洒,天地间忽然横出1笔漆黑的笔痕,巨手被吞没其中,黑水消失之时,便只留下几条断腕!
拾月的身形因而出现片刻僵硬,洛秋手中长剑1转,由水化雷。
“刹那生灭。”
苍白电光骤然撕破海面的寂静,平静的海面被疾驰狂雷掠起1排涟漪,雷光于无声中刺穿拾月1条又1条手臂,直到1声啼哭自海中响起,隐约从中传来书本翻页的声音。
大海被翻过1页,滔天海浪从天坠落,洛秋像是要被两张纸夹在1起碾死的虫子。
“乱珠!”
洛秋身形急停,手中长剑1挑竖指悬落天海,水色染开,脚下海面飞起1串串雨滴将其洞穿!
海与海碰撞着,最后化作散乱的水珠洒落回大海,像是下了1场雨,洛秋主力雨中,滴雨不沾身。
风在他身边环游。
以风为线,1颗颗水滴被狂风串起,转而向拾月落去,百十只柔夷在洛秋面前交错相叠,纷杂雨剑,也只是贯穿了其上两只。
那手臂如花般斩开,露出了其中人棍1般的拾月,它被千百只手托举着,其中两条则端着1本诗集放在它面前并替它翻页。
拾月在寻找合适的诗。
但洛秋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身边剑冢转动,灵灾血剑落于手中,洛秋拖剑而行,黑色之上又划开1条黑痕,像是撕开了地狱,1颗颗眼睛自那黑痕之中张开,万鬼于其中挣扎,似是要从中爬出。
“冥河。”
洛秋1剑撩斩,黑痕便瞬间撕开了整片海,拾月那庞大的身躯仿佛落入其中,于是落入冥河的恶鬼便向其伸出利爪,要刨食它的身魂。
拾月的身体陷入灰白僵直之中,于无尽黑暗里,1柄仿佛能分开世界的利剑已经横在身前。
那剑锋...像是黎明,天边亮起的1抹白光。
“杀邪。”
1剑扫过,千手断落,剑痕也于瞬间布满那人棍全身。
...可洛秋昏红的瞳孔却是颤动了1下,看向那拾月‘尸体’的眼睛也愈发凝重。
千手重新长出,裂隙倒流弥合,似乎这1剑从未在拾月身上斩过。
杀邪...杀不了拾月。
“...那就换1把剑。”
洛秋猛地1握剑柄,电光爆闪流于剑刃,黑白雷纹在他身上跳跃闪动起来。
“凶雷,杀邪!”
1声沉闷雷鸣于云间回荡,洛秋猛地将剑砸入海中,于是云层便被1柄巨剑劈开,裹挟着罚世天雷刺向拾月!
在1声刺耳啼哭中,那巨剑于雷霆1同刺中拾月那仿佛花蕊1般千手簇拥的中心,巨剑还在下压,甚至已经插入海底,就连两者脚下的大海,也被海中白雷映成白色!
啼哭未止,1只只手臂便从海中伸出抓住剑刃,洛秋也随之感觉到手中长剑之下传来的阻力,他全力镇压,但最终还是被百手推着,拔出雷剑...
而抓住雷剑的拾月的手,却并未因此松开。
相反,那些手愈发用力,丝毫不顾雷霆之威死死抓住剑刃,它们用血骨纠缠挤压!直到剑身之上出现寸寸龟裂!
于是伴随着1声雷鸣,雷霆巨剑轰然崩碎,立于海上的洛秋也是喷出1口黑雾,身形愈发虚幻!
而就在这时,那人棍面前不断翻动着的诗集也是定下1页。
概念诗·青年篇·故乡月何时明?
故乡月何时明?是地上的炊烟让月亮迷了眼睛?哦,那不是炊烟,不是炊烟。
是烧掉的__、__和__。
晦涩难懂的方言从拾月口中念出,而这1次,拾月原本稚嫩的声音也变得成熟了几分,更多了些...悲伤。
于是海上升起滚滚呛人的毒烟,它们似是要填满天与海之间的每1寸空隙,而在这滚滚毒烟之中,却又有火光亮起。
在这摇曳的火光中,洛秋晃了晃脖子,从书桌前站起。
面前摇晃的是1盏油灯。
“这是哪?”洛秋的心中升起这么1个念头。
但还不待他进行思考,1声如平地炸雷般的炮声便将他惊的站了起来。
那炮火落地的声音离得很近,甚至洛秋藏身的这个房子,也跟着摇晃,他望向纸糊的窗户,下意识的裹紧身上没多少棉花的破棉袄,犹豫了1下后,还是拎起油灯向窗户边走去。
‘吱呀——’
洛秋轻轻推开窗户向外望去——是1条显得脏乱的土路,路两边多是和他藏身的房子1样的低矮土房,往东边看去,不少房子塌的塌烧的烧,几乎没几栋看起来完整的屋子。
轰!
又是1声炮响,就落在洛秋旁边那栋房子里,强烈的冲击让洛秋也向着旁边倒去,他的脑袋磕在柜子上,疼的洛秋直呲牙。
“到底发生什么了?”洛秋心中有1种不妙的预感。
他还有1种感觉。
他是知道现在正在发生什么的,可是...想不起来。
就像是1块包子被人偷了馅,知道是包子,但不知道是什么馅的。
...反正肯定不是肉馅。
洛秋脑海中又莫名其妙地浮现出这个冷笑话了,他下意识地咧嘴笑着,在记忆里...应该是有1个人,在这个时候回跟着他1起笑的。
但这迷茫中的喜悦并没能持续太久。
因为1柄刺刀突然指住了洛秋。
“站起来!”
握着枪的军人用1种洛秋本不该听懂却偏偏能听懂的声音说着什么,洛秋看着眼前的刺刀,下意识地开口:“你们不能这样!”
“我是___的妻子!”
他说话的声音是1个女人的声音。
很诡异,但洛秋却在这1刻有1种理所当然的心态。
“站起来!”
那军人还在喊着,根本不在意洛秋口中___究竟是谁。
相反,他甚至还用刺刀指着洛秋的肚子:“起来!不然,死!”
‘洛秋’惊恐的抱起自己已经微微凸起的肚子,她扶着柜子站起身来,在那刺刀的逼迫下缓缓向外走去。
1条看起来脏极了的土路,土路两边都是将倒未倒的土屋,土屋前是死了和快死的尸体,又被灵石重炮炸死的,又被刺刀挑起来摔倒地上砸死的,但更多是在这些强盗来之前就饿死的。
‘洛秋’在士兵的推搡下缓缓向前走着,向西边,里面的情况可能好些,还有不少平民正被别的军人推出来,他们或在洛秋前面,或到洛秋后面,排成长长的1排向前走着,炮声咬在他们的身后,不停落下,却又不肯落到他们身上,给个痛快。
“他们到底在炸什么?”1个军人问另1个军人。
“别管。”那个军人回道。
“都往前走!不许回头!走!”
在军人的催促下,这条队5往前走的速度稍微快了点。
洛秋心中再次升起1种预感。
‘他’要找机会逃。
必须要逃。
‘他’小心翼翼地环顾4周,很快就找到1个合适的机会。
趁着两个士兵抢1瓶酒的空隙,‘洛秋’猛地向旁边冲去,明明是1个孕妇却爆发出诡异的速度,风在他脚下汇聚着,废墟也如履平地。
“她是邪术师!”这是洛秋最后听到的1段话。
“这些邪术师还没死绝!他们还没死绝!”
“快去汇报,这座城还没有3光!”
洛秋不敢再多看1眼身后,他向前望去,看到1栋屋子里正摇曳着1道烛火,他没有犹豫,向着那屋子冲去。
冲到了烛火中。
在摇曳的火光中,洛秋睁开了眼。
...概念诗,失败了。